风沙眯眼，狂乱的往脸上拍打。
沙漠里气温又高，程九九在戴上口罩和护目镜后，就换下了冬装马面裙，穿上皮裤+防风外套，内衬只以吊带打底。
这酷飒风的穿搭配着两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给林笑笑看愣了，一时都没敢认人。
程九九歪了歪头，“笑笑？”走到她牵了一溜儿的驼兽群中，拍拍最前面的那只高大的驼兽，驼兽立马温顺的收蹄卧倒，这只一跪，后面几只全都自发卧倒。
“咦？”拿围巾捂脸遮挡风沙的林笑笑眼中露出一抹惊讶，“它们在你手下倒是格外的听话温顺。”
“可能是比较亲近我，知道我这里有菜吃？”程九九随便找了个借口，然后爬到驼峰中间坐好。
驼兽：“……”血脉压制的滋味，谁受谁知道！
林笑笑牵着缰绳转身露出背后的蹄印，“看见没？就你坐的这只踢哩。”
那蹄印颜色挺深的，估摸着踹得不轻，程九九便关心了一句：“受伤了？”
“那倒没有，修为虽然只有二阶了，但身体素质还是五阶的，再来两脚也么得事！”林笑笑有些得意。
“……”程九九弯腰拿走她手里的缰绳，“我刚就想问了，这些驼兽又有缰绳又有坐垫，瞅着不像是野生的？”
“可能是谁家的驼兽被沙尘暴吞了吧。”林笑笑朝陆万里伸出手，“队长，你刚走的太快了，都没有给我留套装备，害我吃了一嘴的沙子，呸呸呸！”
“……”陆万里扔给她一个小包裹。
林笑笑图方便，大大咧咧的也不避着人就开始脱衣服，脱得只剩抹胸内裤了程九九才反应过来，“林笑笑！”
“哎呀抱歉抱歉~吃醋啦？你放心，队长连我的泳装都看过，我给你保证，队长他对一切活物无感，除了狗和你……”
眼看越描越黑，程九九眼里都冒火了，林笑笑自黑的同时还不忘出馊主意：
“姐穿泳装的时候张辰逸和赵小石都被迷住了，就队长看我跟看空气似的，你看队长现在有空也不玩狗了，改玩你……咳，等找到水源，你就换上泳装，铁定能将队长迷得五迷三道儿！”
“……”程九九脸色好看了些，才发现陆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骑着驼兽去了前面……
她忍不住悄悄地瞥了眼林笑笑沉甸甸的抹胸——
“嘿呀，自卑啦？”快速穿好防风外套的林笑笑凑到程九九耳边说了一句话，给程九九说得小脸通黄。
林笑笑乐不可支的爬上驼兽背，“走走走，我们去追大蘑菇！”
·
一个巨大的蘑菇背着一座城呼呼前行，风沙太大，看不太清具体的模样，只不过大蘑菇那轮廓程九九越看越眼熟，“蘑菇城？”
“不确定。”林笑笑的声音隔着口罩闷闷传来，“队长试过了，纯靠脚力完全追不上那座移动城堡，要不是运气好捡到这几只驼兽，我们怕是要跑断腿才能跟上去一探究竟。”
空间域随机规则：禁空。
不能飞行，就这么撒丫子追，确实难受。
“望山跑死马，这都够呛能追上。”林笑笑扶了扶护目镜，不太习惯眼睛上戴着东西，“但我们别无选择。”
程九九略觉奇怪：“怎么一只异兽都没有碰到？”
“我也觉得纳闷呢，”林笑笑说，“这里除了沙尘暴，就只有那座移动城堡。那些异兽要么是被大蘑菇吃了，要么就在那座城里。”
“可驼兽又是我在沙漠里捡到的……”林笑笑挠了挠头，“反正就挺迷惑的。”
程九九：“……”那确实只能追着蘑菇跑。
在空间域里面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但驼兽会累，会需要休息，好在移动城堡足够显眼，不至于跟丢。
第一次休息时，程九九百无聊赖的放出杨家长老的精神体拍着玩儿，陆万里见状，捞走了杨家五长老的精神体窥视记忆。
结束时又要开始赶路，风沙太大，程九九和林笑笑都不是很想说话，后来走走停停的一直顶着风沙赶路精神也累，就更不想开口了。
约莫十日后，又一次休整时，林笑笑蔫蔫的啃着西瓜吐槽：“这比挖矿还磨人，我感觉我已经苍老了十岁！”
“来只异兽让我松松筋骨也行啊，”林笑笑噗噗吐掉西瓜子，“这鬼地方还真是寸草不生啊。”
“你可以揍驼兽。”程九九躺在陆万里的大长腿上，胡言乱语。
林笑笑还真盯上了美滋滋吃着菜叶和西瓜的驼兽们。狗粮她已经吃撑了，她想来点不一样的刺激。
驼兽：“……”
陆万里：“……”
“杨家长老的记忆——”
他刚开口，林笑笑就抱着脑袋嚎上了：“啊啊！不想听不想听，队长，你饶了我吧，我的脑子里全是沙，已经不会思考了！”
陆万里：“……”
程九九：“……”
对上他忽然看过来的目光，程九九眨巴眼，将脸埋到他的肚子上，用行动表示：我也不想听！
“……”陆万里低下头，与她额头贴贴，直接将搜寻到的记忆画面复制给她。
程九九宛如看电影一样，情绪起起伏伏，最后她只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这西陵杨家，藏了不少秘密啊！”
“什么秘密？”预备要揍驼兽找刺激的林笑笑忽然闪现过来，睁着大眼睛一脸八卦。
“……”程九九逗她：“你不是不想听？”
“听秘密又不需要带脑子！”林笑笑催促道：“快说快说。”
程九九坐起来伸出一根手指，说：“西陵杨家有矿。”
林笑笑一副“就这？”的表情，“这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吗？”
程九九说：“是魔矿。”
林笑笑瞬间瞪大眼睛，“哦豁！”与魔族勾结？
程九九伸出第二根手指：“我们追赶的大蘑菇，西陵杨家奉其为坤灵，日日都用祭品供养。”
林笑笑若有所思道：“好像是没有感受到什么浊气。既然此地确实和西陵杨家有点关系，那几个长老怎么还会栽了？”
程九九耸耸肩，猜测：“他们看不到呗。”坤灵倒是认出了他们，有心避让。
林笑笑乐了：“这算是报应么？”
“怎么不算呢？”程九九冷笑。
林笑笑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
“坤灵吃了太多人，已经失控了，否则它不会时时刻刻的狩猎，吃光了沿途的异兽。”
程九九脸色凝重，“这里面以前可是一步一只异兽的，从前它们还能跑到外面去造成兽潮，如今已然全都进了大蘑菇的肚子。”
“这是好事啊！”林笑笑不解她为何如此神情，“算是彻底地解决了狂沙石漠屡杀不止的兽潮。”
程九九顿了顿，深沉道：“人吃饱了撑的会怎么样？”
林笑笑脱口而出：“闲得慌呗。”
“那你猜那只大蘑菇闲下来之后会做什么？”
程九九叹道：“好好一只坤灵，已经被污染了。”
“总不至于跑回来吃点心吧——”林笑笑突然倒抽一口气，“不是吧！真回来了？！”
陆万里淡淡道：“你才发现？警觉性太低了！”
“啊？”林笑笑心想我只是被你们两口子的突然起身给吓得。
她急急忙忙回头，只见远山青黛一样的大蘑菇摇摇晃晃的……这不和之前一样吗？
“队长，你从哪里看出来它调头了？”问归问，林笑笑爬上驼兽的动作却毫不含糊。
陆万里：“直觉。”
林笑笑：“……6！”
“小九，你去哪？”陆万里叫住往回跑的程九九。
程九九理所当然道：“它调头，我也调头，没毛病啊~”
“……”林笑笑一言难尽的看着她，“那咱们这几天遭的罪岂不是白受了？这委屈我可咽不下。”
程九九无辜脸，“可是……我打不过那只暴走的坤灵啊。”
[信你就有鬼了！]
[火焰天生就是植物的克星！]
“喔，我努力嚼吧嚼吧，嚼碎了也不是咽不下。”林笑笑帅不过三秒，转身便跑。
系统：“……”
陆万里：“……”
“拿不到钥匙，谁都出不去！”陆万里在原地等了等，回头一瞧，只见俩姑娘一骑绝尘，头也不回的冲向沙尘暴，“……”
“小九能进来，就能再出去！”林笑笑对此深信不疑。
“不、不行！”程九九大声道，“界域锁要是不能打开，我也出不去！”
“那还跑啥？”林笑笑骤然拉紧缰绳，驼兽刹不住，连兽带人翻了出去，林笑笑在沙子里滚了两圈，躺平不动了。
“……”程九九慢慢悠悠的控制驼兽走了回来，“坤灵暴走，势必还会拉人，我们可以一边等帮手一边修炼啊。”
林笑笑爬起来抓住程九九驼兽的缰绳，“你是想看我走火入魔啊？”
程九九：“……”
林笑笑牵着驼兽带她往回走，“西陵杨家，还有个秘密吧？是什么？”
程九九随口道：“喔，杨天齐不是他爹的种，是他曾祖哩。”
“……”林笑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这么狗血？”
程九九摸摸下巴说：“这么一看，狸奴还是非常厉害的。”
林笑笑：“……他那可是太厉害了！”
“笑笑，你看队长是不是生气了？”程九九眸光微闪。
林笑笑幸灾乐祸道：“这还用问？”
“那你等着被收拾吧！”程九九甩锅。
林笑笑：“？？？”
“讲道理，咱俩一块儿撂的挑子，队长肯定秉公处理！”
然而事实告诉林笑笑：她的队长已经歪成了偏心眼！
程九九乖乖巧巧的往那儿一站，无辜的大眼睛水灵灵的眨巴两下，再甜甜的讨好一笑，陆万里气就消了。
林笑笑：“……”哎呦，牙疼！
·
“我有预感，不能过去。”
程九九选择向陆万里坦白，“我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就在狂暴坤灵调头的刹那，我突然就有了一种直觉，很想很想避开那座城，靠近它会让我很难受。”
陆万里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奇怪。
她刚想问怎么了，就被他扑倒在地，有什么东西从他们头顶飞过，砸倒了不远处的林笑笑！
“哎呦……呸！”趴在沙地上的林笑笑龇牙咧嘴的吐掉吃进嘴里的沙子，愤怒地反手一抓，“什么东……咦？是个人？”
手心里的衣服湿漉漉的，林笑笑狐疑的放手一看，果然满手的血！
她翻身一滚，摆脱血人的重压，警惕地给血人翻了个身——
“絮儿姐姐？！”
跑过来的程九九一眼认出了血人的腰带，鳞纹环扣小绒球，她瞎眼的时候手欠扯过好几回来着。
“还真是蝎王夫人。”林笑笑抬头想要寻找什么，余光瞥见程九九的模样，忽的一愣，“小九，你……”
程九九的左眼角有一滴血珠，应该是刚刚被溅上去的，乍一看她就像是红了眼哭过一样。
“嗯？”程九九歪了歪头，见林笑笑突然又没有话要说，便连忙蹲下给刘絮喂护心丹，并抬手虚搭在刘絮胸口输送灵力助其尽快吸收药效。
“五行逆乱？”林笑笑皱眉放下刘絮的手腕，“小九，她一时半会儿的恐怕醒不了，不止是经脉乱糟糟的，她的丹府……被挖了。”
林笑笑的手轻轻放在刘絮染血的腹部，脸色凝重，“而且，她好像怀孕了。”
程九九愕然停手，脑子里嗡嗡的，“什么？”
“确实怀孕了，”陆万里皱眉布阵，“孩子可能保不住，母子俩都太孱弱了。”
程九九猛地回头，目之所及，只有起起落落好似永远不会停歇的沙尘暴。
“南地蝎王呢？他不是应该和絮儿姐姐在一起——”
——“大师姐注定会被感情所伤……”
她忽然想起了殷无邪说过的话，嗓子眼顿时跟被堵了棉花般难受，“算了，就当他死了！”
“也许只是进不来？”林笑笑猜测，“他可能没有看见沙尘暴。”
程九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诶，不管他！”程九九抓住陆万里的手，哑声道：“絮儿姐姐的丹府还有救么？”
陆万里摇摇头，“已经废了。”语气淡漠。
程九九不相信，“给我塑灵丹！”
陆万里给了，但塑灵丹毫无效果。
程九九想起还剩三片的金纹牡丹叶，拿出一片贴到刘絮破损的丹府——
[啊啊啊！你在干什么？！]
[这叶子多值钱啊！你这是浪费！]
“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重塑星台灵脉哪有那么简单，你就是放干血给她，她这丹府也是废了！]
打算放血的程九九垂眸不语。
[但用你的心头血应该能保下她的孩子]
[不过你要想清楚，按照青蛙师兄说的，你大师姐的转世注定会断情绝爱，这个孩子就算这次保住了，下次也未必]
程九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