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信么？

    她又拿什么证据去证明，许可薇在撒谎？

    乱了，全乱了。

    “晚晚，我们之间……”年彦臣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克制着去抱她去亲吻她的冲动，“能消除那一晚带来的隔阂吗？”

    郁晚璃苦笑。

    她抬手胡乱擦了一下眼角：“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年彦臣，你让我走吧。”

    他却站在原地，没有移动半步。

    健硕高大的身躯始终牢牢的挡在她身前。

    就这么让她走了，他不甘心。

    “你还是嫌弃我了，”年彦臣沙哑着声音，“在恨我的基础上，又多了嫌弃。”

    两颗心，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够靠近。

    郁晚璃没有出声。

    因为她无法回答。

    他不脏，他没有出轨，她如何去嫌弃他。

    只是这恨……

    始终存在。

    血海深仇，怎么能不恨。

    年伯父的死，真相还没有查明。

    而郁父的死，却是实实在在因为年彦臣的所作所为和报复啊……

    “晚晚，我和许可薇的事情，就是这样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解释了。”年彦臣望着她，“我还是想再强调一遍，但凡我有一丁点意识，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你，我都会毫不犹豫的推开。”

    “我不是想推卸责任，证明我多无辜。是我喝多了酒，没有管住自己。我只是想告诉你，除了你，我不会碰任何女人。”

    “那晚……”他叹息一声，“如果是你就好了。”

    郁晚璃的心颤了颤。

    她问道：“年彦臣，如果那晚是我呢？”

    “是你的话，那就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他们是夫妻。

    可以做最亲密的事情！

    郁晚璃又问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是我，我也不愿意在你喝醉的情况下，成为你的女人呢？”

    是他强迫了她。

    她无法反抗，挣脱不了，被他强行占有。

    年彦臣薄唇抿了又抿。

    “如果，”郁晚璃问出了最想问的问题，“如果那晚是我，并且我怀上了你的孩子呢？你会要吗？”

    年彦臣想也没想就回答：“当然会要。”

    “为什么。”

    “我只要我和你的孩子。”

    郁晚璃提醒他：“年彦臣，我是你杀父仇人的女儿。”

    他娶她，又和她生儿育女，这算什么呢？

    “还有，新婚之夜，你曾亲口说，一旦我怀上你的孩子，你会送去孤儿院，”郁晚璃苦笑道，“你还说，我怀上的，就是贱种。”

    这些话，她不敢忘。

    她的人生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来到世界上，是来受苦受难的。

    所以，和年彦臣发生关系的第二天，郁晚璃第一件事就是去药店买药。

    发现自己还是怀孕之后，她更是时时刻刻都处于惶恐的情绪当中，惴惴不安。

    现在，即使年彦臣亲口告诉她，他会要他们的孩子，她也不敢相信他。

    赌不起。

    更输不起。

    从嫁给年彦臣的那一天开始，郁晚璃的心里，只有两个目标——

    一是查年伯父死亡的真相。

    二是离婚，重获自由。

    “我……”年彦臣哑口无言。

    气头上放的狠话，在这一刻成为回旋镖，扎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他怎么舍得对他们的孩子那般狠心。

    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一句狠话，用十句好话也弥补不了。

    郁晚璃低下头，垂着眼，长长的眼睫遮去了眼底的真实情绪，不想被他看到。

    “何况那晚不是我，我也没有怀上你的孩子。”她说，“都是假设罢了。”

    年彦臣轻声道：“晚晚，我们可以有孩子的。”

    “不，”郁晚璃却直接拒绝了，“我不要。”

    “为什么，你就这么……”年彦臣喉结滚动，声音一瞬间低了下去，“这么恨我？”

    “我们结婚已经是个错误了，要是再有一个孩子，那就是错上加错。年彦臣，孩子是幸福的结晶，是美好的到来。你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的情况，适合生儿育女吗？”

    顿了顿，郁晚璃补充道：“我恨你的同时，你也在恨着我。你的恨，甚至比我更多。”

    “可我愿意重新开始！”年彦臣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情感，说出了真心话，“我不想我们始终活在仇恨里，一辈子就这样过下去！”

    他耐着性子跟她解释，怕她误会怕她伤心。

    他还希望跟她拥有孩子。

    这还不足以说明，他在示好，他在求和吗？

    怎么郁晚璃就是不理解他的意思！

    一定要他说得足够直接，足够坦白吗？

    郁晚璃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重新开始？”

    “对！”

    抛下过去的一切，放下忘记曾经的仇恨，重新，重新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郁晚璃抬起头来，诧异的看向年彦臣。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怎么会有这样惊骇的想法。

    这……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年彦臣吗？

    他不会对她动了心吧。

    不，他怎么会动心动情，他分明恨极了她！

    “我知道了……”郁晚璃忽然想明白了，“年彦臣，是因为我奋不顾身救了你，替你挡下那一刀，所以你对我产生了愧疚和亏欠的情绪。你在试图补偿我？”

    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大可不必，年彦臣。这不是爱，也不足以支撑我们两个重新开始，我们不可能的。”

    “我从来没有想过，因为救了你，从而让你爱上我，对我产生感情。”

    “要是我没有救你，你还是会和之前一样，不接受我，更不可能接受我们孕育一个孩子。”

    年彦臣死死的拧着眉头。

    她怎么能想出这么多的理由？

    她就不能好好的去相信，他就是单纯的因为爱她吗？

    爱她很久很久！

    爱她许多许多！

    郁晚璃一边说着，一边不停摇头：“退一步来讲，就算我们不再执着于仇恨，但还是会有其他人，反复的提醒我们，仇还在，恨很深。我要是怀上你的孩子，年老夫人知道了，怎么会容得下。”

    “而你的愧疚，又能持续多长的时间呢？一年？五年？最多十年吧……十年之后呢？我的孩子，爹不疼，奶奶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