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易篁带着赵芙双落地二楼的一瞬间,他腰间便缠上一双手,转而怀里贴上柔软的身体。
来不及推开人,对方双手已经收紧,怀里的姑娘和他贴合的亲密无间。
易篁如临大敌,气血上涌,僵硬难动,无数的话瞬间全部哽在了喉间。
良久,易篁试着推开人,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她甚至是用上了法力来捆缚两人,仿佛生怕他会将她推开一般。
事实上,他若真想推开她,多得是办法。
掌心法力几次难聚集,最终在赵芙双贴近他喉结处的呼吸声中溃散在掌心。
恍惚间,心底深处有一个声音告诉他,此生,敢违背他的意愿,如此钻进他怀里而不被扔出去的姑娘恐怕只有赵芙双了!
他不知道这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理智上,无论是从感情上还是从道义上,他很明白,既然做了决定,便绝对不可再粘赵芙双半分。
可身体上,他做不到一分!
他承认,她软乎乎的抱着他时,他冲动,悸动,甚至是情.动!
她甚至只是搂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了他的胸口,他便心绪浮动到
体温急剧升高,甚至额角浸出汗水,拼命忍着才能做到不把人抱进怀里。
他从未经历过如此汹涌的情绪波动,汹涌到他像是中了赵芙双的邪!
狠心亲手切断触觉和嗅觉,额角的汗寸寸冷却,他才如释重负开口:“赵芙双,你到底要如何?”
开口时方知因为克制的太用力,说出的话竟然像是染上了寒冰一样森冷。
果然,赵芙双浑身一僵,良久,捆缚着两人的法力渐渐松散。
随着捆缚两人的法力消失,哪怕缺失了五感,易篁也感知到,隐约有失落落于他的心头。
就在他以为赵芙双要起身的时候,胸口人的呼吸突然加重,伴了些许哽咽传来。
他忙垂眸,入目的却是姑娘染了水光的双眸,她仰头清凌凌的眸子注视着他。
下一瞬,姑娘直视着他的双眸,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仰头张口,露出獠牙。
她带着视死如归,恨不能将他吞吃入腹的狠一口咬上他的喉结。
自始自终赵芙双都睁着眼看她,而易篁仿佛着了魔般,难以出手,更是难以抽离和她胶着在一起的目光。
直到有血液流进赵芙双的口里,直到赵芙双竟然当真如饮水般吞咽着他的血,易篁才如梦初醒。
他退后一步,将自己的喉咙从赵芙双口里解救出来。
喉间的血还在流,染红了他的衣襟,浸透了她的唇。
让她本苍白的容颜染上了几分几癫狂的绝艳。
她紧抿着唇,倔强又执着,像被囚困已久的困兽,疯魔又暴躁,毫无理性可言。
他责备的话却无法说出口。
最终只化为一声叹息。
她却上前一步,指尖温柔擦过他的喉间,他的伤处已然痊愈。
不及他惊叹她的治愈之力,她便双手扯着他的领口,将两人的距离拉近,她才一字一句开口:“幽篁,生生世世,只要有轮回,你便只能是我一人的,如若负我,譬如今日,定将你生吞活剥,融我之生魂,他日纵是魂散天地也必纠缠不休!”
易篁被赵芙双身上的那种无形的绝望所怔住。
没错,她说着最霸道狠厉的话,可眼眸深处却是无尽的悲哀和绝望。
仿佛,她此刻不是在疯疯癫癫的威逼,而她是在把她的心剖开,摆在他的面前告诉他,生生世世,她势必追随他,哪怕魂灭这天地间也不肯罢休!
他突然就有了一种强烈的宿命感。
一种他此生和赵芙双恐怕再难断舍的宿命感。
赵芙双睡着时是躺在他的膝头的,她情绪不佳,又有伤在身饮酒过度,转头便如花朵枯萎,蔫儿在了他的身上。
他为她调理身体一夜,她幽幽转醒,醒来后睁着大眼睛看他,半天才从他膝上起身,靠坐在墙边垂眸不语。
她安安静静的样子像一天前喝他的血咬他喉咙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睡着时他也想了很多,被困的那百年赵芙双一定有过许多的经历,当该是触碰到了前世的记忆。
否则他想不出能有什么事情让她的情绪激动至此。
她叫的人是幽篁而不是易篁,便可证明这一点。
事实上,他是易篁不是幽篁,至少如今他承不起她那般撕心裂肺的情绪。
扫一眼她清明的双眸,易篁开口,“赵芙双,你现在是清醒的状态吗?”
赵芙双沉默一瞬,唔了一声,算是给了回应。
他又直截了当问了一句:“可愿意与我交谈?”
她像个小疯子,如今情绪不稳,她是真吃不准她在想什么,她若不肯配合,他说什么都无用。
“你要说我能拦着你吗?!”赵芙双哼一声,昨天她虽然没少喝酒,但没断片,自己说的话做得事她都记得。
她是有很多情绪,但那很多都是对幽篁的,易篁算不得幽篁,而她也算不得小公主,那些情绪再浓烈也还是能藏住的,昨日的疯癫多少有被醉酒放大的原因。
那就是愿意交谈。
易篁看着膝头被她压皱的衣衫,赵芙双是个聪慧的,长篇大论似乎也没有必要。
半日他说了句:“愿意等吗?”
赵芙双猛地抬眸对上易篁看来的双眸。
她听明白了他这话的意思。
仿佛也听到了他没出口的话,他说,你昨日闹得那般严重,过往那点暧昧闹得人尽皆知,又扑上来疯癫立誓,我若当真无动于衷也说不过去,我虽然不喜欢你,但你几次三番执着,我便也成全你,不过,你还需再等等,等我给你爹娘一个交代,得你爹娘同意后,你我再定。
赵芙双仔细看着易篁的眸子,他很冷静,没有被她强迫要一个结果的不悦,当然也无半分欢喜就是了。
赵芙双喉间堵上了墙一般,哽得难受,她很确定她要他,除了她,谁都别想粘他,但她没想过以这种手段强逼人就范,昨天有喝酒误事的成分在。
但事情已经做下了,而且,也算是她想要的结果,此刻再说什么也显得矫情。
当然,以百年前赵芙双的心高气傲,纵然喜欢也是不肯折损了颜面向他低头的。
可如今她再也不是百年前的赵芙双了,无人能明白她得到易篁的决心有多强烈。
她软了声音:“等,等吧。”
这话一出,不适应的反倒是易篁了。
以他对赵芙双那心高气傲的性子的了解,她有九成不会答应,哪怕答应,也必然是要讥讽他一番的。
如此心平气和,甚至是带着三分委曲求全的姿态的她,倒是他没想到的。
想到昨日她说得话,他又有些迟疑,她此刻愿意委曲求全的人究竟是他易篁还是那个幽篁?!
一念至此,心口染上不适,混着淡淡的烦躁。
片刻又自我说服,罢了,他对她一而再的生念亵渎,早越过了道德伦理的底线!
那么,他爱与不爱,她爱与不爱,是他还是他,分得清楚于否也没什么重要的,也都改变不了往后她和他的纠缠,何必庸人自扰。
易篁:“好,他日我找个时间告知你爹娘,待得他们同意,定当礼数周全迎你过门。”
赵芙双半天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