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淮用不可思议的语气道：“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
裴芝却也不跟商淮讲客气，“那你认为，我来见你，难不成是来叙旧的？”
“所以，你是来劝我不要打仗，劝我放了萧承辞？”
裴芝却摇头，“不，我自认为，我没这么大的本事。”
商淮问：“那你让自己死而复生的目的是？”
“我是来问问商淮，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我需要准备什么？太子现在都在我手上，难道不是我赢得局面大一些？”
裴芝点头承认，“但萧承辞他敢来，他真的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外面已然有传言，镇北大将军死于你手，军营里的军官难道没追问不成？”
“仗还未打，军心涣散，你怎么赢？”
商淮坚定道：“谁若是不从，本侯就杀谁。”
“那我问你，你真的做好了，让整个大萧血流成河的准备了？”
裴芝逼问：“你真的决定了，让你家世代守护的安宁，折损在你的手中？”
“你也可以看到无数的孩子，失去父母，让无数的家庭，支离破碎了？”
只要是战争，就必定会有伤亡。
到时候，一定会血流成河的。
商淮不满道：“我只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们高高在上，凭什么他们能一句话，决定谁的生死？”
“明明，在边疆杀敌的人，是我们，他们只是在享受成果而已。”
裴芝看出来了，商淮是走进死胡同里了。
商淮的语气中满是茫然，裴芝也不再一副咄咄逼人的语气。
裴芝走进到商淮的身边，蹲在商淮的面前。
“你的想法没错，但萧承辞他们能享受这些，也是因为，他们的祖先赢下来的。”
“更何况，他们也并不是除了享受成果外，毫无作为，否则，大萧也不会如此强盛。”
裴芝缓声问道：“你们在北方抗敌，粮草，军械，不都是朝廷发来的？”
“如若不是萧帝治理有佳，国家哪里来的余钱？”
“可当初的事，明明是我们三个人的事，萧帝却只要你死，你难道不恨？”
裴芝听了商淮的话，冷静地分析给商淮听：“我们三个人中，一个是太子，一个是镇北大将军的独子，而我，一个大臣忽然找回来的女儿。”
“三个人，孰轻孰重，谁会分不清？”
刨开自己是当事人的身份，如果让裴芝来选择，她也一定会如萧帝一般选择的。
“人的本性如此，如若我同一个陌生女子掉进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商淮动了动嘴，裴芝却不需要听商淮的答案。
“如若，我的身份比你还要尊贵，萧帝也就不会想杀掉我。”
商淮不解，“所以，你的意思是，原因在你的身份不够尊贵？”
裴芝叹了口气，“你也可以理解为，我死了，对萧帝的损失是最小的。”
不过一个女子，死就便死了。
追根究底的原因，这是一个皇权至上的年代。
皇帝要谁死，谁就得死。
商淮醒悟过来：“这也是你诈死的原因？”
“是也不是。”裴芝当初并不知道，萧帝已经知道了。
“我答应了与你的婚事，萧承辞必定会有作为，他一旦动静过大，萧帝与商皇后也会有所起疑。”
裴芝只不过是预判了后面的事。
她知道，他们三个人中，倒霉的，一定会是她。
裴芝淡淡道：“我只不过是想，从麻烦中脱身罢了。”
“所以，我对你来说，也是麻烦？”
商淮明白了，“你当着皇后的面，答应嫁给我，是真心的，还是想气萧承辞，才会如此？”
裴芝抿唇不言。
裴芝一言不发，也让商淮明白过来。
商淮厉声道：“所以，你从未想过，嫁给我，与我相守一生，是不是？”
“如果，萧承辞不是太子，我或许会选择嫁给你。”
一开始，商淮就是裴芝的目标。
只可惜，商淮的身份太过于尊贵，萧承辞又是太子。
所以，裴芝很干脆，两个人都不要。
商淮全明白了过来，裴芝从未喜欢过他。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不会说抛弃就抛弃的。
“那你现在还回来做什么？”商淮豁然站起身，“你既然死了，你应该躲得远远的。”
商淮指着门外：“不管我是否事成，都与你无关，你走。”
“商淮。”裴芝抓着商淮的胳膊，“你已经决定，一条道上走到黑了不成？”
“难道你认为，我现在还有退路么？”商淮冷笑。
商淮已然被朝廷认定为是逆贼了，不管商淮现在是否起事，他都是死路一条了。
“一定还有办法的，我们去见萧承辞，他是太子，让他开口求情，你一定能活下来。”
“求他？”商淮讥讽道：“那我不如现在就一死了之。”
裴芝皱紧眉头，她只不过是一段时间不见商淮，商淮怎么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你难道要真的为了你自己的一己之私，让天下人都陷入动荡中？”
裴芝摇头，“我认识的商淮，不是这样的人啊。”
裴芝记忆中的商淮，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他甚至都分不清男女之情的人。
怎么会变成这样？
商淮坦然道：“我要是能把他们萧家从皇位上拉下来，算我的本事，要是不行，大不了，一条命而已。”
“那你身后的这些将士们呢？你要把几十万的镇北军全部搭进去？”
商淮理直气壮道：“他们愿意跟着我，如若成了，荣华富贵，如若不成，也是时运不济。”
裴芝后退了两步，显然没想过，这些话，会从商淮的嘴里面说出来。
这还是那个，把将士们当成自己兄弟的商淮么？
“行，商淮你真厉害。”
裴芝指着商淮，“你要造反，那你不如先杀了我。”
“反正，千千万万的人，都会因为你的决策而死，应当也不会多我一个吧？”
商淮却不可置信道：“你这是在用你自己来威胁我？”
“你明明不喜欢我，你明明抛弃了我，结果，还要来用你自己威胁我？”
商淮质问：“裴芝，在你心中，我商淮到底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