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杀手是个高危职业(11)
作者:云上轻舟   惊!清冷禁欲美人是疯批主神老婆最新章节     
    江南各地府衙联合上呈奏折,加急送往京城,消息于夜间抵达王府,裴闻钰一夜未眠。

    第二日早朝,裴闻钰下旨赈济灾区,在安排查赈官员复核监督时,百官不出意外为此吵的激烈,也如裴闻钰先前所料那般,几位熟面孔蹦跶得最为厉害。

    如果是之前的摄政王,定会力排众议选一位不干实事的应付过去,留给太子一个支离破碎的朝堂,至于那些百姓,是死是活又与他有何干系?

    可如今不一样,时卿也在江南。

    且从上报的消息来看,对方分明不打算走。

    按计划,时卿已经启程了,而不是固执地守在本该被他放弃的江南,生死未卜。

    我应该放任不理吗?像预定的那样。裴闻钰无数次问自己。

    沈时卿不会有事,他的师父在那,师兄也在那,以他的本事,活着回到京都不成问题……

    “王爷!臣请命离京,前往江南赈灾!”

    “臣愿往!”

    “臣也愿往!”

    朝臣的声音唤回了男人的注意力,裴闻钰低眸淡淡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让人瞧不清情绪。

    “王爷!”又一道声音响起,裴闻钰侧目看去,是权力微薄,因废相风声被异党排挤至今的沈忠年。

    沈忠年上前两步,“钦差大臣需德才兼备,臣认为常尚书不足以担此大任!”

    满朝皆静,离得近的几位同僚瞪大眼睛,一副见鬼上身的惊恐模样。

    谁也不喜欢被指着鼻子骂,还是当着这么多同僚和下官的面,常文岳好歹是一国重臣,当场就炸了:

    “沈忠年你是何意思?臣为王爷分忧,不惜亲自下江南,你不帮忙也就罢了,竟还在旁诋毁!”

    说完,撩起官袍复又朝裴闻钰跪下,“王爷,臣一片赤诚忠心,天地可鉴!怎料遭此恶意,实在是寒心呐王爷……”

    若依时卿所说,沈忠年到这儿就该退下。

    可事到如今他哪能不清楚时卿当初下江南是为何?

    一想到卿卿还远在灾区,儿子不惜以身入险境,他这个当父亲的怎能忍气吞声?

    沈忠年最近也憋着气,此刻怒火中烧,揭短揭得毫不留情,“你常文岳近些年吃了多少油水心知肚明,即便此行赤诚,谁能信你?原尚书信吗?吴侍郎信?便是你自己,深夜梦回估计也难安生吧!”

    “吃人血馒头,也不知常尚书能否咽的下去!”

    隔岸观火却被点名,两人纷纷低下头去,不知沈相今日呛了什么火。

    常文岳下意识抱着自己的肚腩,的确肥了一圈,他涨红了脸,狼狈地看向上首之人。

    只是还不待他开口回骂,沈忠年撩起官袍重重跪地:“王爷,如您信臣,臣愿立下军令状,亲自前往江南。”

    后头的沈霖见父亲出面,岂能站得住,当即请命出列,以父亲身子经不住奔波为由,表明自己愿立军令状,代父下江南赈灾。

    裴闻钰来了兴致,想起少年吐槽的相府点滴,此刻看着跪地请命的父子二人,好似从没认识过他们一般。

    新奇。

    想来是担心身在江南的时卿,才一改中庸之道,裴闻钰这般想着,心绪随之飘飞。

    为了报复大魏,害了他的时卿,未免得不偿失。

    也罢,此事不成,日后再徐徐图之。

    裴闻钰象征性询问了太子一番,少年还是那副懵懂无知的模样:“一切由王爷做主。”

    最终裴闻钰命户部尚书原夏为钦差大臣,迅速赶往江南治水;

    沈霖为使臣,代掌监察之责,配合当地知府和原尚书行事,另加派几位御医随行,以防灾疫爆发。

    原夏能力和品性都靠得住,是裴闻钰麾下难得的纯臣,心系大魏,沈霖也能和卿卿有个照应。

    至此,沈忠年终于松了口气。

    朝廷下发救济粮的同时,又下令从江北调遣粮食,对江南一带施行赋税减免,缓刑,并大开粮仓。

    指令和洪涝同时抵达江南。

    时卿接收到系统提醒,第一时间起身下床,屋外雨点密集,啪嗒啪嗒往窗户上砸,风声呜咽,天还没有亮。

    竟然是寅时一刻!

    此刻大部分人家都还在深眠,时卿不敢耽搁,披上外衣就要出门。

    倏然,屋里亮起烛光,时卿抬头,对上宁无衣倦意未消的脸。

    “师父您回屋歇着……”

    “你要去哪儿?”

    “荆州,泄洪区一带。”时卿言简意赅,“那里还剩百十来户人家,徒儿想去看看。”

    “非去不可?”

    屋外雷声轰隆,山里尤为沉闷,夜里风大雨急,时卿知道师父肯定没睡好,就是不知守了他多久。

    烛影摇晃,映出少年白皙清透的脸庞,时卿嗓音很轻,字句却咬得沉:“非去不可。”

    老者长长地叹了口气。

    “去吧。”宁无衣亲自打开门,冷风呼啸着灌进来,豆大的雨点砸在石板上,烛火摇曳着散尽暖光。

    “早点回来,昨晚还剩了点鱼汤,师父给你煮面吃。”

    时卿拢紧披风,笑着点头应下。

    而后头也没回地闯入风雨之中。

    宁无衣下意识上前,而后被冰冷的雨水浇醒,他站在这间老房子里,任凭心爱的徒儿消失在黑暗里。

    无端想起之前劝徒弟时,对方认真回的话,轻笑着说:“我知道爱裴闻钰会很难,护下魏国也不简单,我很清楚代价,师父,有些事只能我来扛。”

    “乖徒儿啊,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为师怕你撞南墙,又怕你到不了终。”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悠悠宛如叹息。

    可少年只道:“总得往前走着,才能知道路在哪,终点在哪。”

    小徒弟向来固执,又心思正,连劝都无法劝说。

    用大徒弟的话说,犟的很。

    雨点打在脸上,冰冷潮湿,宁无衣抬手抹去,缓缓关上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