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用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怎么可能?”
“你听着不感人吗,这可是这么多人里你唯一的正式女朋友。”
“是前女友。”
江流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公司刚刚装修结束,除了看大门的前台外,其他人都没上班。
倒也不担心被人当变态。
“江总,这是女厕所。”前台小晴走进厕所惊讶的看着江流,还特地倒退回去看了看门口的标志。
“你上你的厕所呗。”
“啊?这不好吧...我去其他楼层蹭个厕所。”
小晴飞快的跑了,在路上还不忘记和闺蜜吐槽。
“坏了,另一个老板喜欢进女厕所。”
“这什么癖好,不会偷偷进女厕所装监控了吧?”
“怀疑有这种可能。”
...
姜羽贞拽着江流不让走,非要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听到林素恩的故事,就会选择她。”
“因为你不是个随便的男人。”
“那你可看错我了。”
江流知道姜羽贞的意思。
大概就是:在林素恩离开的空窗期里,江流有很多机会可以胡乱瞎搞。
但是到现在为止,他就那么一个前女友。
物以稀为贵。
你三天两头换个女朋友,那根本没人在意你女朋友是谁。
但是你不谈女朋友,能占有这个头衔的人就珍贵了。
所以说到底,姜羽贞还是在担心。
“我发现你们都陷入到一个误区里,老是把失忆简化成一种游戏,我收集记忆碎片后就能通关,最终找回我真正的女朋友。”
“不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因为失忆是一种疾病。
无论我收集多少记忆碎片,都无法拼凑成完全属于我的那部分记忆。
一堆碎掉的玻璃碴凑在一起,就能变成完好无损的瓶子吗?
所以我必须接受我已经失忆的事实,就像杨过必须接受他断掉了手臂一样。
我仍然是我,只是因为疾病失去了一部分。
最终结果只是导致我的生活习惯出现改变。
就像杨过失去手臂以后,吃饭的时候只能拿筷子不能端碗。
所以,我所有听故事的行为,都只是希望未来过得更好,而不是为过去翻案。”
姜羽贞的视线在江流身上打量,悄悄的点了点头。
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了一下。
屁股半倚在洗漱台上。
“我不是你的第一次,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这有什么办法?我跟林素恩十二岁认识的时候,你都十八了。”
“说我岁数大是吧?”
“倒也确实不小。”
姜羽贞一脚踢过来,被江流早有防备的抓住。
两个人面面相觑。
终究还是转为笑容。
“第一次这件事我非常在意。”
“那只能以后猛猛补偿你了。”
“你会跟林素恩复合吗?”
“我跟刚才那个前台谈恋爱的几率都比林素恩大。”
江流其实在出院的时间里,始终在寻找一个良性的思考方式。
如何让自己不受失忆的负面影响呢?
如果无法找到正确的应对方式。
那他离再次患上心理疾病也不远了。
所以他选择忘掉失忆这个概念。
把它粗略的认为自己得了一种病,就像是感冒发烧。
那自己的经历就很容易概括了。
因为“感冒发烧”的比较严重,所以需要住院。
“我在住院前和女朋友分手了,在出院后当然也不会复合。”
姜羽贞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认同了他的说法。
走在江流的身后一言不发。
...
重新落座。
江流回来就觉得氛围不对。
角落里李神谕正在安慰微生岫。
陈舒挽低着头像是在搞什么研究。
堂嫂的目光在江流和姜羽贞之间来回打量,像是怀疑这两人偷偷搞了什么勾当。
“咳咳,你素面朝天确实比化妆看着顺眼,那词叫什么来着,窝囊脸是吧?”
江流发誓。
他只是想说点烂话缓和一下氛围罢了。
林素恩卸了妆之后就是低头哭。
这能讲好故事吗?
你开心点啊。
但他的话音落下,一瞬间就有无数道锋利的目光朝他飙来。
抛开姜总隐约要骂人的架势。
陈舒挽甚至都抬起头惊讶的看着他:
“江流,我让你感性点,但没让你这么代入啊!”
“我就是玩玩梗而已。”
“你听话,从现在开始你的感性成分可以稍微少一点。”
“你这人还真奇怪,这玩意是我能控制的吗?”
江流只觉得莫名其妙。
多大个事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接下来讲的大概是林素恩的明星经历?
无非就是当当舔狗罢了。
早有心理预期,也不至于让自己多难受吧。
...
这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素恩身上。
前面的故事甜归甜。
但除了某个阴暗生物和某个小太阳外。
其他人都不是很想听。
能坐在这里的女人,想听的根本不是你们有多甜蜜。
我们只想听你们到底是如何翻车的。
...
故事继续。
她说在生日过后的第二天,评论区里就有许多校友、童年伙伴出现。
提起林素恩的人绝对会提起江流。
这对青梅竹马的故事在她的粉丝群体里流传。
故事性和人设才是出圈的利器。
也有一些本地的传媒公司找上她。
作为小窝囊。
她肯定是要事事让江流拿主意的。
江流说实话也不太了解这些,才刚高中毕业而已。
他的优点就是,你无论把他丢到什么人组成的环境里。
他都能想点办法混出来。
但这种太超纲的事,他也是一头雾水。
但当时两个人坚持的共识只有两点:
1.天上不会掉馅饼。
2.无论怎么着,也得安心的把大学读完才行。
凭借着这波热度,能赚点是一点,他们也挺开心的。
但问题出现了。
林素恩她妈妈失业了。
本来也不是多好的工作,失业其实不算什么的。
再找份工作就是了。
但真正让她感到烦恼的是脆弱的生活状态。
她第一次发现看似稳定的生活,实在是太过脆弱。
母亲的唉声叹气、不断减少的积蓄、对未来的迷茫。
都在冲击着一个小女孩的内心。
江流是她唯一的倾诉者。
当江流听完这一切后,只是坐下来摸摸她的头。
“怕什么,有助学贷款、奖学金什么的,至于生活费就靠自己赚吧。”
“江流,可是大学要上四年,这会把我们两个都拖垮。”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林素恩脑袋懵懵的,缩在江流的怀里,并没有答应江流的想法。
因为她的心没有落脚点。
祸不单行。
林素恩的妈妈没法找工作了。
因为她住院了。
宫颈癌。
虽然有保险,但手术费对于她们家来说仍然是很大的费用。
怎么办?
借呗。
但是谁愿意借钱给没什么偿还能力的孤儿寡母呢?
亲戚们能来医院看看,给个红包就算不错了。
这个世道,谁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低下头求人的滋味不好受,你自己试试就知道了。
林素恩嗓子都哭哑了,。
最终求到了个在南江医院上班的堂哥身上。
对,络腮胡林医生。
八竿子打不着的堂哥看她可怜,终于答应借钱帮忙把手术费凑齐。
林素恩茫然的站在医院走廊里。
亲戚的冷漠、母亲的眼泪、空荡的口袋、喜欢又得不到的东西。
都是你人生里最好的导师。
她抬着眼睛看从远处拎着饭盒,拖着疲惫身子走来的江流。
江流除了在网吧当网管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份活。
跟上次卖声卡的王哥,一起弄了份日结工招人的活。
也可以大概称呼为人力中介。
王哥有渠道。
江流在这片的无业游民和小混混里有号召力。
挣的那几千块对于一个十八岁的普通男孩来说算笔巨款。
谁都要说一声,江流这小子确实有想法。
但在医院这座比居酒屋的销金速度,还要快一百倍的地方。
连屁都不算一个。
当看到江流那张疲惫的脸,林素恩忽然什么都不怨了。
一切在一瞬间出现变化。
人的想法从来不会因为:你半夜大脑里打鸡血狂立的flag、上网时看的心灵鸡汤、某些导师的人生建议而发生改变。
都尼玛自己骗自己呢,睁开眼睛就忘了。
但事教人,一教就会。
林素恩握着妈妈的手,她想问问妈妈的意见。
她想彻底的改变这一切,她和江流。
因为她怕贸然和江流商量这些,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她知道光是提出来,就是个可能会伤人的想法。
她迷茫无助。
借着月光看着妈妈削瘦的脸。
她其实是有恨的,怎么能不恨呢?
有些过错不是人生来就要承担的。
直到她妈妈睁开眼睛。
盯着女儿的脸颤抖着说:
“对不起啊,宝贝,妈妈没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ps:这些都是昨天的,才写完,今天的晚上更。
昨天的字数写的超级无敌巨无霸蛇皮多。
爱你,明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