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爹吧嗒着沉默了下来。

    李二山说的话确实是这个道理，毕竟现在家里六口人，壮劳力就只有自己和二儿子，自己和老伴儿的年纪也渐渐大了，等干不了活的时候，那就剩下二儿子一个人养活这么大的一个家，确实会比较费力。

    虽然县里和村里每年都会给一些补助，但是现在国家也不富裕，给的那些粮食和钱也解决不了家里的开销，家里要是有个人当了工人，日子肯定会好过很多。

    想罢了，他看向自己的二儿子李万才：“老二，要不你就去城里上班？”

    听到老爹这话，李万才往屋里瞄了一眼，然后摇摇头：“爹，我就不去了，我要去了家里的地没人收拾，那怎么行呢，就让百灵去吧，到了城里工作还能寻个好婆家，比在这山沟沟里过一辈子的好。”

    李老爹盯着自己儿子看了半天，才缓缓开口：“既然你不愿意去，那就让百灵去吧！”

    之后转向李二山：“山子，那你们就带着百灵走吧！去了以后还得麻烦你们多照顾她，山里的丫头不明白事儿，得多教教，该教训的时候就教训，可不能走了岔道。”

    “叔，您就放心吧，我肯定会照顾好好百灵妹子的！”李二山坚定的点了点头。

    之后李老爹又问道：“还有个事儿我想问问，这万福媳妇要是改嫁的话，那队伍上管不管啊？毕竟她还年轻，不能一辈子守着寡啊！”

    “这个倒是不管，新出的婚姻法上都规定了，只要不是强迫，大嫂自己愿意就可以改嫁的，队伍上不会阻止的。”李二山虽然回答了，但是心中多少有些疑惑：“叔，大嫂要是改嫁了，那小石头怎么办啊？”

    李老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准备让万福媳妇改嫁给万才，这一来呢，她不用离家还能照顾石头，她和万才之间也相互看着顺眼；二来呢，家里这个情况，现在实在是娶不起。之前我一直没有同意，就是担心这个事儿部队上不答应。”

    听着老爹这话，李二山先是一愣，之后转头看向莫日根，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自己也就点点头：“没事儿，只要他们自己愿意就行了。”

    “好，那就好，要是他们两个成了，我也就算是放下了一块儿心事。”

    晚上住宿，家里实在没有地方，就把李二山和莫日根两个被安排到了邻居家的空房里。

    等就剩下他们两个的时候，李二山才对莫日根问道：“刚才老爹说让大嫂嫁给万才的时候，怎么感觉你一点儿都不惊讶呢？”

    莫日根笑了笑：“那有什么好惊讶的，在我们草原上这是非常常见的事情，这样做也是有好处的，不仅家里人口不用减少，还能省下一笔钱财，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只有亲叔叔，才会对之前生的孩子真心实意的好，你说对吗？”

    这话说的李二山哑口无言，想想也对，如果李万福媳妇真要是再嫁的话，如果是带着石头走，那保证不了后爹对他好，如果留下来，那李万才新娶的媳妇，能一定对石头好，像亲生的一样吗？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这样的结果，可以最大程度上保证小石头的生活。

    这也就是以前很多时候，如果一个男人死了老婆，很大几率会娶自己小姨子的原因，因为亲叔叔、亲姨，才能真心实意的对孩子好。

    “也对，既然老爹他们都同意了，那咱们就只能送上祝福了！”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起来咱们帮着干活呢！”

    ……

    李二山和莫日根两人在这里停留了十来天，帮着李老爹把家里的地都收拾完，才准备离开。

    临走之前李二山悄悄的在李老爹的烟丝笸箩里放下了一些钱，用烟丝盖好，这才带着泪眼婆娑、依依不舍的李百灵一起踏上了行程。

    他们要先去莫日根的老家，然后再返回北平。

    火车一路飞驰，在大同转车，从火车换成了汽车，再从汽车换成了马车。

    外边的风景也从山地平原，慢慢的变成了天高云阔的草场。

    经过几天的跋涉，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一片村庄，莫日根兴奋的说：“到了到了，老六，那里就是我的家！”

    “蒙古不应该都是蒙古包的吗？”李二山好奇的问。

    “哈哈哈，那也是分情况的，这是我们属于半农半游牧的生活，是有定居点的，每年冬天和春天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居住，只有夏秋两季，需要到更远地方放牧的时候，才会住在蒙古包里！”

    “那冬天牛羊吃的草料怎么解决？”

    “当然是提前打草啊，春夏秋三季的时候，准备好牛羊过冬的草料，足够它们坚持到春天到来，现在除了那些住的特别偏远的人，靠近汉地这边基本上没有人会顶着冬天的严寒还要住在蒙古包里了！”

    这下李二山明白了，感情自己之前是被那些人误导了，以为所有的蒙古牧民都是住在蒙古包里，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那你们这里也种庄稼吗？”

    “当然，每年都会种上一些小麦、荞麦还有土豆什么的，保证家里的口粮。”

    就在他们聊着天的时候，从远处有几匹马跑了过来，等到了近前，马匹围着他们乘坐的大车转了两圈，马上的汉子开口问道：“朋友，你们是到哪里去的？”

    莫日根看着马上的人，笑着回答：“当然是回家啊，巴特尔，你居然不认识我了！”

    马上的汉子先是一愣，然后仔细的端详，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莫日根，居然是你，这么多年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说完就翻身从马上跳了下来，给了同样下车的莫日根一个热情的拥抱。

    “是啊，我终于回来了！”

    “这次回来还走吗？”

    “不走了，我已经退伍了，回来照顾我阿爸和额吉他们！”

    “哈哈哈，那可太好了，这下咱们又可以一起放马打猎了！”

    莫日根也是非常的兴奋，拉着巴特尔给他介绍：“来，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在部队上的好兄弟，李二山，他也是个神枪手，这是百灵，我们老班长的妹妹。”

    巴特尔对着李二山两人行了一个蒙古礼：“欢迎尊贵的客人来到我们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