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凛星单枪匹马,从鬼门闯入一路杀到酆都。
全无气力血痕遍身,在城门前被截。
鬼界与人界条约,不得无故对玄灵山道人出手。
任何人不得踏入鬼界,违者神诛。
千年前,蓝望泞杀穿鬼界后四面疮痍,大半人灰飞烟灭。
财弱军虚,玄灵山率人间界道众趁机围攻鬼界,双方一战均有伤亡,最后各自退步签了条约。
自后,在人间,只有道灭鬼,不可鬼灭人,无辜被灭再扣一个随便的由头,这就算了了。
耻辱条约。
陆凛星伤的不轻,小心翼翼遮着掩着进鬼门,不出一炷香时间被发现。
第一次来分不清路在哪,迷迷糊糊过了十六座大小城卡,撂倒上百小鬼将,多少次九死一生。
随身法器毁坏严重,外层青丝单衣内白衫染红,狼狈地跌跌撞撞爬到酆都。
只为见唐四夕一面,说上些话。
几百阴兵给他四面围住,蓝望泞的表情极为阴冷,金色瞳孔慢慢汇聚成血色——
杀念过重时眼底浸红的颜色。
“陆凛星,你知道规矩。”
其实他不在乎规矩,不在乎谁闯进鬼界,让他隐隐不安的,是陆凛星曾对对他说的话——
【只要我勾勾手指,唐四夕就会离开你,回到我身边。】
陆凛星毫无抵抗之力,青灵剑插在地上勉强撑着才不倒下。
他用袖口擦掉嘴角的血,有点开心,因为找对了地方,蓝望泞在这里,唐四夕就不会远。
“蓝望泞,唐四夕在哪儿,你叫他出来见我...”
围在阴兵身后的妖鬼百姓议论纷纷,八卦声越涨越盛。
‘他是谁,为什么叫王妃的名字?莫不是王妃在人间界的...相好?’
‘绝对是,长的这么好看还这么痴情。哎哎,你说王妃是鬼王大人强抢来的还是?’
‘王妃和鬼王大人整日恩爱,不像是抢的。肯定是王妃意外死亡,回不去了,恰好鬼王大人看上了,顺手才跟了鬼王大人...’
蓝望泞表情阴拧的厉害。
天边金云开绽,穹无剑神尘而落,没有任何犹豫,刃尖笔直俯冲刺向陆凛星。
非死不可,现在就死!
耳边一声凤鸣,赤红翎羽化出暗红色能量场现在中央,大量赤羽散落。
穹无剑刺杀前一秒,唐四夕张开手臂地挡在陆凛星身前。
蓝望泞紧急悬收穹无。
唐四夕微微有点火气,“蓝望泞你干什么呢!”
青灵剑失神落地,叮铃,后背贴上一个结实的拥抱。
陆凛星在哭,他进鬼界到现在挨了很多伤都没哭,唐四夕出来他就忍不住了。
“四夕,好久不见,我有很多话,很多话要跟你说...”
唐四夕着实没想到,陆凛星真的一个人,胆大包天的进来了。
这种到处都是鬼的地方,蓝望泞控制的地界,他真进来了。
玉葱的手指沾着斑驳的血,颤抖着环着唐四夕的腰。
这一幕犹如火药在蓝望泞眼里炸开,手抖,发热,尤其听见唐四夕维护陆凛星略带指责的口吻,连阿泞都不叫了,他有点不冷静。
“王妃,你在向着他吗?!”
唐四夕没理,微微挣开陆凛星的手,示意松开些。
转身正对着面,那张长发凌乱下梨花带雨的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唐四夕。
陆凛星捧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反复确认这是他要的人。
“四夕,你留长发了,比上次见面时胖了一点点,真好,还是这么阳光肆意...”
阳光肆意,很难听到这种话会从陆凛星嘴里说。
唐四夕淡淡地看着他,“你敢闯鬼界,疯了?”
“没疯,闯鬼界危险我知道,可我好想你,我又找不到你,我没有办法啊!”
陆凛星满心欢喜,正面抱着唐四夕,窝在他梦寐以求的温暖怀里,
“上一次见面太仓促了,当时就想进鬼界找你,一直在家里等中元节,等鬼门开,一想到能见你我就好开心...”
唐四夕淡淡给人推开,脸上没什么波澜,“你就想说这个?”
“不是,”陆凛星急忙抓住唐四夕的手,怕人会转身走掉的紧张,
“我还有很多更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你回家来,我慢慢跟你说。”
气压直线陡低,压得人喘不过气,众人忌惮地看着蓝望泞的脸色,蓝望泞不安地看向唐四夕。
唐四夕依旧面无表情,点头,
“明天。你先回去,我明晚去找你。”
他转头,对情绪极不佳的蓝望泞说,“送他回去,别动手,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蓝望泞咬牙切齿,“规矩就是给活人定的,谁给死人定规矩?”
“那你弄死他,顺便也弄死我。”
“唐四夕!”
灵质猛然爆发,旋起一阵猩色压迫力,风尘中,唐四夕狠狠跟蓝望泞对上视线,一步不退。
怕给人伤了,蓝望泞收手,妥协,
“小五,送他走。”
元子颐好心好气,眼冒寒光,做了个“请”的姿势。
奈何陆凛星太黏,他忍不了一秒给人拽出怀,唐四夕阻了他,手把手给人送进灵涡中。
消失的那一秒,陆凛星的乞求还在耳边,
“四夕,你一定要来,一定来,我在家里等你。”
灵涡灭,陆凛星送回人间界,风静,一众围观的人纷纷散去。
蓝望泞眼角泛红,乖乖站在原地,看着唐四夕。
想求一个解释,或是一个安慰。
再或是,哄哄他给点安全感。
可是没有,一直回到梨园时也没有。
唐四夕从浴室出来,挂着毛巾擦头发,蓝望泞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沉着。
“你真的要去?”
唐四夕不痛不痒,“为什么不?”
“陆凛星城府太深,背靠玄灵山,谁知道打什么主意,明天我陪你去。”
“不行,我自己去,你别掺和。”
唐四夕拒绝的很干脆,不给反驳商量的余地。
蓝望泞不知所求,转而给唐四夕压在沙发上吻。
不安的心需要安慰,索取灵魂相交,需要一整夜安\/抚。
“可以吗?”
“不行。”
唐四夕拒绝了。
没有给理由。
这一夜,唐四夕睡的很早,话也很少,背对着蓝望泞。
蓝望泞侧卧在身边,看着心尖儿的人心里愈发不安。
梨花飘进屋里,鲲从花云里飞过两次,情花谷大面的缠情有枯萎的势头。
“四夕,可以,不去吗?”
没有回应。
月影晃动,一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