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确实感觉舌头和唇上有些冷，只是拿在手里就忍不住一会儿喝一下。

    被他抢了过去，她也没再要。

    江晓文看着电风扇里旋转得看不清残影，只留下一片圆形的扇叶，突然问江颜：

    “颜颜，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有没有自己的梦想？”

    “大学想学什么？毕业了想干什么？”

    “现在上大学，国家会给你分配工作，你不能读错专业了，到时候分不到你喜欢的领域里去。”

    江颜虽然一直没说话，却也听着江晓文说的内容，一句不落。

    她垂眸想了想，细数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想荣华富贵，名满天下。”

    不缺钱，就不缺做研究和创新发明的材料。

    有名誉，就能掌握更多资源。

    二者皆有，就不会有人关注她因为阿斯伯格而有的缺陷，她也不会受到太多人际方面的困扰。

    “还想住房里寒暑不侵。”

    她受不了这个时代的夏天和低级的降温电器。

    “出门一日千里。”

    交通工具也不太行，速度慢，坐的还难受，她晕车。

    “治病朝伤暮愈。”

    在医院住院的时间有点难熬，除了看书医生不让干别的。

    “未来如登春台。”

    她想有更好的生活环境。

    这些，都不是说了就能有的。

    要她自己行动，努力在这个时代去实践和实现才行。

    这大概是司辞战和江晓文听过江颜一口气说的最多的话。

    指的是闲聊的话。

    以前他们听她和陆轻舟讨论题目的时候，江颜倒也是能言善辩，逻辑清晰，条理清楚的。

    闲聊，她却很少说太多，基本上不和人闲聊。

    这次能一口气说这么多，显然是真的认真考虑了江晓文这个问题。

    江晓文以前过年的时候，被迫陪着后妈串门，也听过大院里其他小孩子，或者和江颜年纪差不多大的，被问到梦想，未来时的回答。

    有江颜的同龄人迷茫的说还没想清楚，上了大学再考虑。

    也有的说想毕业之后能为人民服务，但这个范围其实比较笼统。

    有目标更明确的，说着长大以后要做最厉害的工人、要做为国家奉献的科学家、要和父辈一样从军当兵……

    江颜这样的回答，他却是第一次听见。

    如绘蓝图，言之有物。

    他们仿佛看见的不是她一个人的梦想和未来，而是所有人的梦想和未来。

    是啊，她的梦想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的梦想吗？

    功成名就，丰衣足食，无忧无虑。

    江晓文一向嘴上不打结，黑的能说出朵白花儿的人，却在这时噎了一瞬，不知道怎么接江颜的话。

    他笑着抬手揉了揉江颜的头，满目温柔。

    很宏伟的梦想，就是……谁也不知道能不能实现。

    但他为妹妹有这样伟大的理想而感到高兴。

    司辞战心中同样有些震撼，明明形容的是很普通的欲望，所有人都有的想法。

    可当真的有人把这一切当做梦想，认认真真地说出来的时候，心绪却莫名的为其撼动。

    她坚定得像是已经做好了准备，风雨无阻，永不言弃。

    司辞战突然笑了声。

    那总是看着冷冰冰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那么明显的笑容，明眸波光潋滟，笑如三月春阳。

    连江颜都能判断出来他在笑了。

    他也抬手揉了揉江颜的头，动作温柔似乎还带了些宠溺，鼓励道：

    “那你就得加油了，不然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实现你的梦想了。”

    江颜觉得司辞战的笑容稀奇，他一直都是很平静的样子，好像没有高兴不高兴的。

    有时候江颜都怀疑他是不是和她一样有病。

    但司辞战只是平静，显然和她不一样。

    她看着他道：“你现在是1（高兴）。很少见。”

    司辞战笑而不语，准确来说他现在不是单纯的高兴，而是一种惊艳和……一些他自己也不懂的情绪。

    她不会懂，也就没必要说了。

    他一直当她是天赋异禀的小孩子，但她心里有未来，眼中有世界。

    她甚至比许多成年人，还要成熟。

    江晓文看他笑都看傻了，感觉被司辞战的笑惊艳得晃了下眼，心里直呼一声我草。

    这还是司辞战？

    这小子居然笑的这么……花枝招展的？

    今儿什么好日子，他妹妹和司辞战一前一后都笑了。

    听着司辞战的话，江晓文连忙回过神，跟着道：

    “说的也是，那颜颜你上学的时候要更加努力才行，不然没准一事无成。有多少梦想，就要付出多少努力，甚至是成倍的努力。”

    江颜认真点头：“我知道。”

    像是在作出承诺，认真郑重的不行。

    江晓文心生欢喜，他妹妹可真是讨人喜欢，让人放心。

    没有谁家的妹妹能比他家颜颜更好了。

    …………

    柳风一中

    报名自然是上午下午都报名，所以回家吃过午饭了，高三五班的班主任周青山又到了学校教室里坐着。

    他坐了一会儿，想起件事。

    中午离开学校前，副班冯昌锁把那个转校还转科的学生考试做的试卷给他了。

    不到两个小时，做完三数理化张试卷。

    冯昌锁还说这次是个理工科特别牛的，之前选错了科，现在才想转成理工科的学生。

    这会儿太阳正大，来报名的人估计不多，得等一两个小时，太阳小了点，才会来人，正适合批改试卷。

    理科不像文科那么复杂，批改试卷有个答案，只要是个识字的人就能行。

    所以他也就没叫物理和化学两科的老师来，反正之前的期末考试答案，校长今早说这事儿的时候，都给他了。

    “然我来看看有多牛。”拿着试卷放到讲台上，周青山打开茶杯喝了口茶，喟叹了声。

    展开试卷，首先看见的自然是卷子上的字。

    清晰且工整，虽然不是楷体字，是连笔字，但是依旧美观，如果他是语文老师，肯定会在一些题里给这个学生点卷面分。

    但他是数学老师。

    数学，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周青山开始对照着答案批改试卷，数学试卷的答案他其实基本上记得。

    不过过了个假期，总有些地方忘了，所以谨慎点好。

    开头几个题全对倒也正常，说明这孩子数学学的还真挺好。

    基础分都至少没丢，高二理工科和文科的数学差距还是不怎么大的。

    只是题的难度和极小部分知识点不重合。

    到中间，周青山就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