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你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耳边回荡着再熟悉不过的歌声。

    李归一捂着几乎快要爆炸的脑袋，大口喘着粗气。

    “第、第三次重启……”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还有第三次重启的机会。

    这到底是单纯的运气，还是有着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

    不清楚，也没工夫去深入思考了。

    现在的他不仅头痛欲裂，肚子也饿得要死，虚弱得浑身发软，跟久病不起的人重病患者似的。

    就仿佛他身体上的饥饿已经深入了灵魂之中，连那只犯规的诡异都不能完全重启。

    但是比起这个，还有一件更加无法理解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

    李归一忽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原来，他的脚下没有影子，影子依然与他处于融合的状态。

    “该死的小诡孩，你既然给我第三次机会，估计是觉得跟我玩得很有意思，就不舍得走了吧？”

    “但是很可惜，你这回遇到的是我，我可跟那个懦弱的家伙不一样，你杀不死我！”

    “我已经知道出去的办法了，或者他其实也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那么做……”

    “想要出去，其实很简单嘛，呵呵呵。”

    说着李归一转身走向了大门，走向了站在门边看傻子的保安大爷。

    “你干嘛，不上去又回来干啥？”

    马大爷眉头紧皱，满脸不解的看着他，既为他的无故发笑，又为他神经般的自言自语，有些害怕他这不正常的举动。

    正常情况下，李归一在与影子融合之后，他的五官会在婴孩至老者间不断变幻，身上会蒙上一层厚重如雾的黑色阴霾。

    但此刻，不知是融合时间太长了，还是力量消耗过大所致，他的五官并没有变化，就是原本的青年模样，身上的黑雾也极淡极薄，夜色中几乎看不到异常。

    “你……你要干什么？”

    李归一没有回答保安大爷的话，反而跟着反问道。

    当然，他不是在问大爷，而是在问控制着自己身体的另一个人格。

    “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我只不过是要做你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李归一嘴角勾勒玩味笑意，“你要拦我？”

    马大爷愣住了，他在跟谁说话？

    左看看右瞧瞧，这周围也没别人了啊。

    “好家伙，疯了？”

    马大爷面色古怪，这年纪轻轻的就……

    可怜哟！

    李归一依旧在那里自言自语。

    “你…你难道想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那就得看运气了，运气好杀一个就够了；运气不好，那就差不多吧。”

    既然人群里藏着一只鬼，只有找出这只鬼游戏才会结束，那么只要杀死所有人就行了。

    简单粗暴。

    但是李归一从来都没有想过真去这么做，因为这也太……

    但凡有点道德感的人估计都干不出来这种事情。

    就好比一群人抓在悬崖的一根藤蔓上，因为人太多藤蔓无法承受这重量就快要断了，只有把脚下的藤蔓剪断了，把其他人害死，自己才能活命。

    不过李归一面临的情况要更加复杂些。

    他所做的不是攀上悬崖，而是找出藏在人群里的鬼。

    也不一定非得剪断那根绳子，最少只需要杀死一个人，也有机会活。

    并且他还有必须要保护的人。

    “怎么了？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啊，呵呵。”

    李归一耸耸肩向着大爷走了过去。

    “你你你你你……你要杀人！？”马大爷大惊失色，“我告诉你，当了这么多年的保安，老夫可不是吃素的，什么擒拿手什么闪电三连鞭都是信手拈来！”

    说着他摆起了架势，手臂虚握做蛇形游走。

    “看我的控鹤擎龙拳……”

    啪~！

    李归一冷笑着一巴掌呼了过去。

    马大爷瞬间就懵了，倒在地上翻了几圈晕乎乎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虽然李归一此时的状态不是很好，饿得身子发软，但也不是随便一个普通人可以抗衡的，更何况是上了年纪的老大爷。

    眼前天旋地转的，马大爷隐约看到一只长得跟黑雾似的脚踩了过来，却又突然收了回去。

    “你还是要拦我？你确定？你这样做只会害死所有人，包括你自己，也包括她。”

    李归一深深皱起了眉头。

    “她不会允许我这么做的……如果她知道是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换来我们的生，她肯定会恨我一辈子……她宁愿去死，也不可能希望我这么做……她、她估计会自杀的……”

    “那就不告诉她，让她恨我呗。有什么比活着还重要吗？”

    活着么……李归一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赶紧决定吧，我已经受够了这该死的孤儿院，要么杀死其他人，要么大家一起死，别还跟个幼稚的小孩子一样，总想着世上有什么两全法。只要你还活着，不，你是死是活根本无所谓……只要《诡异笔记》这玩意在，你死了它也肯定会找下一个主人，所以诡异必然越来越多，死的人也只会越来越多。而这只是你眼前看得到的，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每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呵，如果你连这都接受不了，干脆就赶紧死球掉好了。而且，你好像一直在回避一个问题吧，如果她是鬼，你又该怎么办？”

    见他半晌不说话，似乎是默认了，李归一神色漠然地看向在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大爷，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用脚，而是改换了一种不见血的办法，掐住了他的脖子。

    杀戮开始了。

    李归一先是来到三楼，若无其事地跟李若可闲聊了几句，然后就问她有没有绳子，他要表演一个魔术。

    等李若可找来绳子，李归一就突然出手把她给打晕了，绑在隔壁的房间的椅子上。

    但他也没急着杀人，而是告诉孩子们小可姐姐有事暂时离开了，跟孩子们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蛋糕。

    他一个人就吃了一整层。

    随着肚子渐饱，感觉差不多恢复了部分力量，李归一又让孩子们先挑礼物，自己则去往了蒋院长所在的那个屋子。

    一进屋他身上的黑雾便如涟漪扩散开来，很快笼罩了整个房间。

    有这个简易的诡域在，声音就传不出去，人也逃不掉。

    先杀死了蒋院长，因为在这里她年纪最大。

    接着按照孩子的性别和年龄排序，从男到女，从大到小，一个个杀了。

    三分钟不到，这边年纪比较大的十多个孩子，就都停止了呼吸。

    但似乎并没有鬼。

    于是李归一回到了隔壁的房间。

    笑着问孩子们，他们之中谁的年龄最大。

    兔唇女孩庄妍的年龄最大，今年十二岁，快满十三了。

    李归一又问，男孩里面谁最大？

    是那个患有唐氏综合征的孩子，唐真，也有十二岁了，虽然看起来只有八九岁。

    “第二个呢？年龄第二大的男生？”

    “我，我第二！等我长大了，就要娶小可姐姐做老婆！”

    张大伟骄傲地举起手说。

    李归一平静地点点头，送他上了西天。

    接下来的事情也很简单。

    一个，两个，三个……

    差不多死了一半吧，反正数字也已经失去了意义。

    “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们？小可姐姐，呜呜……”

    孩子们哭着说道，眼中充满了浓浓的恐惧与困惑。

    “因为你们之中有一个鬼，如果不找出那只鬼，大家都要死。”

    李归一面无表情地说着，伸手就要掐死下一个孩子。

    “可是，可是在我们看来……你才更像是鬼啊！”

    那个白化病女孩，白佳琪缩在角落里，声音哽咽地开口。

    “呜呜呜~你才是鬼……”

    盲眼女孩杜诗情虽然看不到，但通过耳朵，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才是鬼！呜呜……”

    还活着的孩子一个个哭着说道。

    李归一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整个人如遭雷击。

    “我才是鬼……我才是鬼……我是鬼，我就是那个鬼……”

    是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我是鬼呢？

    因为我把自己当成了玩家，把自己当成了找鬼的人，认为鬼不可能自己捉自己，所以就下意识忽略了这个可能性？

    我是鬼……

    没错，我是鬼，鬼就在距离我最近的地方，可我却始终看不见……

    我是鬼……

    三次的重启，任何人都没有丝毫的改变，改变的就只有我一个，只有鬼才能保有之前的记忆……

    “我是鬼……哈哈哈……原来我才是鬼！”

    李归一发疯般笑了起来，大笑着走了出去。

    他来到绑着李若可的屋子，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理顺了凌乱的发丝，亲吻了她的脸颊。

    昏迷中的李若可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肩膀微微颤动了几下。

    “再见，如果还能再见的话……”

    李归一笑着跟她挥了挥手，沉默地爬上了楼顶天台，逼出体内的影子，纵身跳了下去。

    就在他的头盖骨即将触碰地面的时候，脑海中隐隐响起一声闷哼。

    “看样子，游戏应该是结束了吧？”

    在失去意识前的刹那，李归一如是作想。

    （头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