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李归一已经基本了解，接下来就是作出选择了。

    从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董不凡被这个诡异化身的“系统”附身已经一个多月，却还能够活得好好的，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真相只有一个！

    因为这个“系统”会根据附身的对象量身定制不同的任务与奖励，而代价与奖励大致等价。

    可是董不凡这个人，怎么说呢，应该是属于欲望比较低没有什么野心的那种。

    虽然他看起来很中二，但却连稍微大一点科幻一点的幻想都不敢想，所以“系统任务与奖励”也就跟着降级了。

    代价也就相对应变得不那么严重。

    于是本该很快就能杀死宿主的诡异，一场本应没有悬念一边倒快速结束的战斗，结果硬生生演变为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在他本人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他的保守与自卑，一次次救了自己。

    而这个诡异既没办法杀死他，又迫于自身规则的限制无法离开，就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僵持局面。

    不过这个僵持似乎在隐隐中快要打破了。

    据董不凡所言，“千里眼”与“隔空传音”的代价，是从楼上坠落的花盆，还有过马路时与鼻尖擦尖而过的公交车。

    如果不是他当时凭着野兽般的生存直觉，反应神速地避开了，很可能他此刻已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得知此事，连李归一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命硬。

    但凡随便换一个人，绝不可能像他这样，在诡异的迫害下活这么久。

    “这个诡异简直就是为他量身打造，不……更准确地说，他是为这个诡异而生的！”

    李归一心中感慨万分。

    但人类是斗不过诡异的，如果不是侥幸遇到了他，按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不出意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接下来就要做出选择了。

    是想要安稳地活下去与这个诡异划清界限说拜拜；

    还是冒一定的风险与诡异共生，利用诡异的力量去改变自己的人生，为人类研究对抗诡异的事业做贡献。

    必须选择一条道路前进。

    既然是同校师弟，那么他觉得还是将选择权交给董不凡自己吧。

    “小董啊，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非常重要，关系到你的生命、你的未来，甚至有可能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前途命运。”李归一异常郑重道，“你可要听好了。”

    董不凡咽了咽口水，重重点头，“李师兄，你说，我听着。”

    终于，在大学快毕业的最后一年，我命运的齿轮要开始转动了吗？

    他紧张万分又满怀期待。

    “首先，我必须向你阐明我如今的处境。”李归一目光沉凝地看着他，“因为利用‘系统’的力量过多，‘系统’变成了影子，随时想要杀死我，连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李师兄……”

    “不要说话，不要同情我，更不要为我感到悲伤。”李归一平静地微笑着，“人总是会死的，重要的不是生命的长短，而是在有限的生命中，绽放出怎样的价值。”

    “所以为了在生命之火彻底熄灭之前，燃烧出更多的光与热，为了研究出对抗‘系统’的办法，为了帮助那些被‘系统’蒙骗的人们，我一直都在努力锻炼身体，刚刚跑步回来你也看到了，我这么拼命锻炼就是为了在影子动手杀我的时候，能够……撑得更久些。”

    “锻炼身体？”

    “没错，锻炼身体。”李归一微微颔首，“因为‘系统’的力量也不是无穷无尽的，我发现它必须遵守一定的规则，每次影子从地面爬出来时，只要在规定时间内没能杀死我，它就只能暗中积蓄力量，等待下一次爬出来的机会，这个之前也已经跟你说过了，但之前告诉你的并不完整。”

    董不凡点点头，期待地等待着下文。

    “其实，并非所有的‘系统’都会变成影子，它们也可以化身为其他的东西，比如说猫啊狗啊……”

    说到这里李归一停顿下来，看向了趴在房间角落里的大白。

    董不凡跟着看去，视线落在那只相貌奇特的黑猫身上，瞬间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中，他脱口而出道：“难道……”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它不是一只普通的猫。”

    “这只猫也是由‘系统’变成的？”

    “正是。”

    “可是一个人怎么会有两个‘系统’……”

    董不凡犹豫着说出了心底的困惑。

    “我可没有说是我的系统。”李归一笑着摇了摇头，“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嘛，其实那个朋友是真实存在的。”

    “什么！？”董不凡目瞪口呆，这反转也来得太突然了，“那个朋友不是假的？”

    “是的，这只黑猫就是我那个朋友的‘系统’化身。”李归一轻轻叹息道，“因为我跟那个朋友生前关系不错，经常一起吃饭一起玩，所以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他死后，这只猫就缠上我了，跟影子一样，试图杀死我。”

    董不凡心中一阵后怕，他之前还想去撸两下的，没想到这只猫居然也是“系统”变的，幸好没手贱！

    这位李师兄还真是……真是深藏不露！

    不敢相信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见董不凡完全被自己给唬住了，李归一这下可以放心地抛出那个问题了：

    “该说的，不该说的，我已经全告诉你了，所以，接下来轮到你做出抉择了。”

    “抉择？”董不凡颤抖的手指向自己，“我？”

    “没错，就是你。”李归一意味深长道，“虽然是‘假系统’，虽然这个‘假系统’的目的杀死宿主，但也不是随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够觉醒‘假系统’的，只有那些生来便与众不同，带着某种重大使命来到这个世上的天命之人，才有可能会被盯上。”

    “李师兄，你是说，我是、我是天命之人？”

    李归一平静的话语里仿佛蕴含着巨大的魔力，董不凡听得心潮澎湃，他忽然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难怪他经常感觉与他人格格不入，难怪……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天命之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李、李师兄，请问我要做出什么抉择呢？”

    李归一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半晌，起身走到窗边，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黑暗，负手而立，背影肃穆而忧伤。

    沉默良久，他像是变了一个人，语气威严而不失庄重，如雷霆般开口：

    “董不凡！”

    “啊？”董不凡愣了一下，毕恭毕敬地回应道，“欸，我在！”

    “我问你，你是想要如以往那二十年一样继续过着平淡如水的普通人的平凡生活，庸碌却安稳度过这一生；还是愿意赌上性命，走上另一条充满危险，充满了不确定，随时都可能会意外死去，却有可能改变世界，拯救人类的道路？”

    李归一回头看着他，眼含温润笑意：

    “你是想要更长的寿命，更平稳的生活；还是哪怕冒着生命危险，也许明天就会死去，也要做一回……英雄？”

    “平凡或不凡，请做出选择吧。”

    李归一缓缓转身，隔着好一段距离，微笑着向董不凡伸出了手。

    “当然，不管你做出何种选择，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因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