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他们再不能过着从前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静生活。
他们凭借着狩猎的本领和对地势的熟悉,时常打劫过往的商队,抢夺那些有钱人的财物,以此来维系整个山头的生计。
他们从那时开始便不再是束缚于土地的农民了,而是成了山林的匪。
起初这样的生活让他们觉得很是潇洒惬意,但是时间久了,又时常面临官军的围剿。
虽然他们也吸纳了不少走投无路的过路人加入,但是他们终究还是过厌了这样不安定的生活。
他们已经无法再回到普通的农家人的生活了,而是成为有家却无处可归的流浪者。
而简凭曾经让他们十分感激的人,现在却成了他们活下去想要报复的人。
直到那日,他们打劫了一名入京都述职的官员,才从那官员的口中得知,简凭并没有回到京都锦越。
而是在同他们分开后的第三日,在回锦越的路上遇到山体滑坡,一行人全部被压在了从山上滚落下来的山石下。
等到挖开,早已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只能从衣着辨认出来,简凭简太傅赫然也在其中。
“所以……你刚刚说的是那条路原来是修的极好的,从前也从未有过山上的石头从上方滑落压死人的意外?”
连子墨才说完,简直便忍不住追问道。
所以……不是天灾,是人为?
他的爹爹是被人谋杀在回锦越的路上的。
当年他知道父亲是被山上滚落的山石所害,虽心里有怀疑,但他问过当地的府衙,回复说这里几乎每年都会有几次山体滑坡,闹出不少人命。
为此他还寻访了几名当地的百姓,得到的回复几乎跟府衙说得县丞说的一模一样。
他这才把心里的怀疑降低了几分,如今猛然听得……
三年前他以为爹爹是意外而亡,虽痛,但也知道这是命里注定的。
那年爹爹去的本不是淮河之地,而是它的邻近之境。
赴的是一位多年老友的约。
那名老友简直自然知道是谁?
洛川王氏家主——王瑛。
他是爹爹的忘年之友,当年爹爹很多文章都得了他的指点。
南宁的第一文士。
十年前王老先生大约厌倦了锦越的生活,辞去了翰林院掌院之位,举家搬到了江南水乡,过上了悠然自乐的生活。
爹爹与他时有书信往来,老先生每回见了有趣之事也会写在书信之中。
只他爹爹在回信中从不提及锦越旧事,旧人,大概是老先生不喜欢。
三年前爹爹之所以会去洛川县,是因为老先生得了一副名卷,邀爹爹前去。
谁知回来锦越的路上因一场洪灾,致使他不得不更改路线,转到了寻河,遇到了官逼民反之事,他便出手管了一管,然后就遭遇了不测。
再也没有回到京都锦越。
可如今再从连子墨口中听到个消息,不由让他猜到,他爹爹并非因为天灾而亡,应是人为。
一年多前,他追查寻河和漕泾的两案之事时,同样也出现了多次差点丢了性命的情况。
若不是有贵人暗中相助。
虽然救他数次的人是谁他不清楚,但是听他们口音,可以确定是并非是南宁人,像北沧那边的。
北沧的人留在南宁境内,还是身手极高的人,而南宁却却又毫无他们的一点消息。
对于这件事,当时他回到锦越,就直接跟皇上说了自己的怀疑,但是被沈青轩从旁给打插科打诨,带去了别处。
每次只要提及那些人,沈青轩总会有意无意的把事情带到其他地方,这让他不得不怀疑,沈青轩的目的。
他是不是与北沧的什么人有什么暗中的勾结。
虽然自己这么做有些忘恩负义,不过与国家大事比起来他简直的个人恩情,不值得一提。
若是那些人对南宁并无恶意,那么他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后,自然是要好好报答他们的。
至于爹爹的死因,那时他虽有有些想要调查,但是因为寻河和漕泾两案的案情太过悲惨,耗了他所有的心思。
后来虽然花了时间彻查,但终究还是上当受骗了。
现在从连子墨他们的口中,听到这些过往,结合他自己的怀疑,看来他的爹爹的死果然绝非巧合,而是有人故意安排 ,他的爹爹就是被人害死的。
可是……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暗中杀害朝堂一品太傅,简直脑海里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或许只有他们,想在南宁杀死当朝太傅,不会害怕,不会有顾忌。
可是,他没有证据。
或许……
他必须要再见一次沈青轩。
简直心里暗自下了决定。
连子墨微微皱眉,看了眼简直继续说道:“恐怕太傅大人是因为知道了某些秘密,被人灭口的。”
简直一向清冷的口中多了一抹寒意,“爹爹行事一向谨慎,当不会不查清楚再赶路,此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可惜……”
可惜,他出不了这刑部的大牢。
大约只有沈青轩想到了他,他才能有机会出去。
或许,这就是沈青轩想要的目的,他想把自己以谋杀朝廷命官为由,留在这里,成为他的阶下囚。
可是……一想到沈青轩前晚与自己耳鬓厮磨时说的情话,简直一时又生了疑虑。
为了报复,睡一个自己讨厌的人,沈青轩怎么看都不像这样会委屈自己的人。
可是……万一沈青轩真的只是开玩笑的呢?自己主动找他岂不是自取其辱?
放着皇上这样完美,又一心全是他的人不喜欢,却喜欢一无是处的自己?
还是说沈青轩……不会的,就算他想要发泄,也不该找他!
也不会找他。
以他目前的权势,随手一招,估计无数人会主动送上门。
他身边那些听话的人,也会会意的把一个个可人儿送到他的床上,怎么也不能轮到他简直。
所以……他大概就只是为了羞辱自己吧!
但是即便如此,他总还是要试一试的,至少他不甘心最后被一直留在这刑部的大牢,直至被判刑。
王正见简直并未把话说完,便知道他是因为被困刑部大牢,对自己能否出去没有信心,刚想开口怎么安慰他,却听连子墨的声音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