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两位弟妹继续执掌中馈,这事儿贺芳亭也告知了叶老王妃。
她听完半晌没作声,沉默许久才道,“你们心里有数就成。”
邵府中馈,本来老二媳妇一人就能管,她后来加上了老三媳妇,是怕老二媳妇一家独大,给未来的长媳添堵。
谁知长媳不一般,她这番筹谋全白费了。
贺芳亭安慰道,“母妃不用担忧。”
叶老王妃长叹口气,“我老了,管不得你们的事儿,但,一定要谨慎小心啊!”
贺芳亭郑重保证,“您放心,绝不会轻举妄动!”
两人都没把话说透,但都明白对方什么意思。
等贺芳亭离开,叶老王妃颇为苦恼地道,“胆大包天的儿子,娶了个胆大包天的儿媳,怎生是好!”
为何不接邵府中馈?
因为人家目标远大,要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想管的是皇帝后宫,并非王府内宅。
唉,原以为娶了皇帝的外甥女,长子能安分收心,放下那些危险的念头,没承想,他这妻子竟和他一样。
也是,若不一样,他也不会喜欢到非要娶回来。
黄嬷嬷笑道,“这才叫天生一对!”
叶老王妃琢磨数息,也笑了,“还真是佳偶天成!”
再没比这两人更相配的。
“祖母,走,冰嬉去呀!”
正说着,贺容璎和邵景岳、邵景舟兴冲冲地跑进来。
朔北的冰嬉场比京城的还大,玩起来很畅快。
但雪儿姐姐说,天气很快就要暖和了,得趁冰还没化玩个够。
叶老王妃:“......这是你们小孩子家家玩的,祖母一把年纪,再去冰嬉让人笑话。”
贺容璎:“为什么笑话?上回您不是溜得很好么?”
邵景岳、邵景舟也不解地看着她,当时他们也是第一次知道,祖母这般厉害。
叶老王妃:“......问题不在于溜得好不好。”
上回她陪他们去,一时技痒上了场,惊得三人张大了嘴。
她年轻时,也在冰嬉场上玩得飞起,真的像飞一样轻盈。
贺容璎目光清澈,“那在于什么?”
是啊,那在于什么?叶老王妃一时说不清。
黄嬷嬷笑道,“老王妃年纪大了,腿脚不大灵便,也受不得冰嬉场上的寒风。”
贺容璎恍然大悟,“对哦!”
祖母那日身手矫健,她都险些忘了祖母是老年人。
懂事地道,“祖母好好待在家里,我们去玩啦,晚上再来看您!”
拉着两个小兄弟要走。
“等等!”
叶老王妃把拐杖一丢,这本来就是摆设,“谁说我腿脚不灵便了?一起去!”
黄嬷嬷是拦也拦不住,只好多叫会冰嬉的仆妇、侍卫跟着。
贺芳亭听说,有些忐忑,“璎儿不晓事,怎能邀母妃去冰嬉!”
若是摔着磕着,可怎么办,立时要派人去追回来。
邵沉锋倒是不以为然,“娘现在还能上马奔驰,冰嬉算什么!”
又笑道,“璎儿很好,自从父亲去了,母亲再没这么高兴过。”
让她别管,带她一起去前院看公文。
傍晚,叶老王妃和三个孩子都好端端回来了,个个兴高采烈,贺芳亭也就由得他们去,再不管了。
——
且说金氏、彭氏,虽然贺芳亭已经明确表示,让她们继续执掌中馈,但两人商议过后,觉得不能自专,又去跟贺芳亭说,每月十五、三十请她查账。
贺芳亭笑着允了。
两人走后,孔嬷嬷满意地道,“这两位夫人还算识相。”
她是真不赞同芳姐儿不掌中馈,哪家主母不掌中馈呢?那是责任也是权力,不接不像样。
但芳姐儿主意正得很,十几岁的时候,就不怎么听她的,现在更不听,只会在嘴上哄着她开心。
两位夫人主动让芳姐儿查账,是摆正了自己的位置,芳姐儿也不算当了甩手掌柜,这样很好。
不得不说,这邵家比糟心的江家强太多了,不愧是王府,就连庶子媳妇,也有大家风范。
贺芳亭笑道,“是啊,世上哪有那么多坏人呢。”
心想这是因为我还没怀孕,等我有孕,她们不一定这么安分。
反过来,在她怀孕之前,真是安枕无忧。
毕竟她们都认定了她不能生,邵沉锋有暗疾。
皇帝也是这么想的,这几人虽素未谋面,却是心有灵犀,哈哈。
一盏茶还没喝完,金氏去而复返。
贺芳亭问道,“二弟妹还有什么事?”
金氏一脸羞愧,“大嫂,我,我是来给您赔罪的。”
贺芳亭好奇,“赔什么罪?”
金氏揉着手中的帕子,愧疚地道,“您入城那日,简家三兄弟拦路,他们能搬出简王妃的灵位,是我调开了家庙的侍卫,故意让他们得手。我,我存心借您的力惩治简家!越想越惭愧,请大嫂责罚!”
说着还下跪。
贺芳亭连忙扶起,体贴地道,“想来是简家行事过分,让你忍无可忍,才会出此下策!”
金氏如遇知音,大吐苦水,说了许多简家的恶事。
两人推心置腹地聊了一下午,金氏才告退。
贺芳亭亲自送出巍山院,依依惜别。
孔嬷嬷:“哼,二夫人竟然拿你当刀使,忒坏了!不过,她能主动请罪,也算知错能改,没坏到家!”
贺芳亭微笑,“嬷嬷说得对!”
哎,嬷嬷这般天真,她能怎么办?也只能哄着。
金氏哪里是主动请罪,分明是灵机一动,打算用这件事卸下她的心防,一步步拉近与她的距离,跟她成为自己人。
如果她非要过继,就有可能选择金氏的儿子。
这心机,比彭氏深沉得多。
但不管怎样,也勉强算种堂堂正正的争取,希望她一直如此,莫要走了歪门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