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苏醒
作者:羊开泰   阿勒泰恐怖专线最新章节     
    黄沙已经停止下陷,可看起来依旧是暗藏危机,仍然没人敢上前。

    杨思佳依然在弹琵琶,听起来似乎带着一点儿淡淡的愁绪。

    这时三舅妈等不及了,说什么也要走下山丘。

    “三舅妈,这事儿,这事儿不对劲。”

    三舅妈回头看向我,眼里带着急切:“燕青,我知道,我的女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但不论如何,我都该去试试,万一她在等我呢?”

    何其幸急得握住了三舅妈的手腕:“郑姐,那我跟你一起去。”

    三舅妈摇摇头:“别的事情你怎么样都无所谓,但我们母女俩的事你不要插手,在这儿等我。”

    她的语气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三舅妈掰开何其幸的手就走下了山丘。

    她一脚迈下去,黄沙直接没过她的脚踝,吓得几个小孩儿小声地惊呼了一声,何其幸的手瞬间捏成了拳头,我感觉他随时准备冲下去。

    好在三舅妈站在黄沙里并没有持续下陷,我们几个都紧张得够呛,她反而没有一点儿退缩的意思,果断地迈出了下一步。

    这一路很难走,越靠近胡杨树的地方黄沙越多,三舅妈的每一步都走得十分艰难,并且越陷越深。

    杨思佳忘我地弹着琵琶,三舅妈在踉跄却坚定的走向她。

    等三舅妈走到树下时,黄沙已经没到了她的膝盖。

    她安静的站在胡杨下、黄沙里,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女儿,等着她把这支琵琶曲弹完。

    最后一声琴音落地,杨思佳的眼神从远方收了回来,她看向了树下的三舅妈,目光依然是那么淡然。

    三舅妈没有介意这些,反而用一种娓娓道来的寻常语气问道:“孩子,你是谁家的姑娘啊?叫什么名字?”

    树上的杨思佳皱了皱眉头,然后淡淡回道:“我是谁?”

    她好像是在回忆,却什么都想不起来,最终她摇摇头说道:“我不是谁,我就是这里的山和水,鸟和鱼,是你们看见的一切。”

    三舅妈温柔的和她交谈:“这样啊,那看来这里是你的家。”

    可杨思佳再次摇摇头:“这不是我的家,我忘记回家的路了,只记得回家会路过这里,我找不到家,所以就在这里继续我的使命。”

    “你的使命是什么?”

    杨思佳抬头迎向一阵清风,乌黑的长发柔柔地飘散在脑后,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护卫山河,以为民逑,以绥四方,以定我王。”

    三舅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哽咽了,她说道:“好厉害的小姑娘。”

    杨思佳依然看着远方,没有回话,三舅妈平复了一下情绪,“孩子,我的女儿该回家了。”

    听了这句话树上的杨思佳再次低头看向三舅妈,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此时天边升起第一缕朝阳,杨思佳点头轻声说了一声:“好。”

    出乎我们的意料,她们的交流竟然就这么结束了。

    杨思佳话音刚落,四周大风突起,原本落在周围的乌鸦和秃鹫再次随风而上,地上的黄沙再次波动起来。

    “郑河!”

    “三舅妈!”

    何其幸那是声声泣血,泰坦尼克,我喊得稍微有点儿口音重了,但大家迫切的心情是差不多的。

    这时树上的杨思佳突然后仰,轻飘飘地向地面坠了下来,三舅妈哪儿来顾得上流沙啊,一门心思张着胳膊去接她的女儿。

    大风卷起漫天的黄沙,杨思佳的红袍被风卷走,裹挟在黄沙中越飘越远。

    我们几个大步冲了下去,想要从流沙中抢人,坠落的杨思佳掉在了三舅妈怀里,两人仰面摔在黄沙里,那支古朴的雕花琵琶直接陷进流沙没了影。

    何其幸像恶虎一样扑过去赶紧捞人,连形象都顾不上了,薅着三舅妈和杨思佳的胳膊就想把人拖走,我们几个像一圈土拨鼠,疯狂地刨着沙子。

    郑义手上的纱布已经被血染红了,生怕一个手慢他的好朋友就当场入土了,这小子的手回去以后八成得缝针。

    可我们挖着挖着就发现这黄沙怎么越来越少了。

    “嗯?不应该呀,按理说咱们现在应该是土埋半截的人了。”

    眼下这些黄沙仅仅只覆盖住了我们的脚面,甚至随着大风的席卷而变得越来越少。

    橘红色的朝阳染红了小半边天,地面的黄沙一点点流逝着,直到露出原本地泥土。

    “我靠,菩萨来了?”

    我揉了揉眼睛,要不是鞋里还有半鞋沙子,我真以为刚才都是幻觉。

    杨思佳身上穿的还是失踪时候那身衣服,但头发竟然还是那头及腰长发,她紧闭着双眼,一直被三舅妈护在怀里。

    何其幸把三舅妈扶了起来,但舅妈捧着杨思佳的脸小心拍了拍:“佳佳,起来了佳佳。”

    郑义也用他那几根小萝卜敲了敲杨思佳的手:“醒醒啊思佳!”

    杨思佳静静地躺在三舅妈的怀里,天色越来越亮,直到太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睫毛终于煽动了几下。

    她缓缓睁开双眼,那温婉的神态让我心里“咯噔”一下,可很快她就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噌”地一下坐了起来:“这是干什么呢?你们干什么呢?我干什么了?”

    三舅妈看着她这个呜呜渣渣的样子一下就哭出了声,找了这么多天,她可算是回来了。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还是郑义挺身而出,甩了甩他的萝卜手,四六不着的说道:“思佳你……你也没干什么,就是开了场演唱会。”

    杨思佳听得云里雾里,一拍大腿说道:“这简直是危言耸听,隔行如隔山,那我能成功吗?”

    说话的时候她的长发垂了下来,杨思佳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圆,一把抓起她那黑亮的头发,惊恐地喊道:“哀家长头发啦?”

    原本还哭得不能自已的三舅妈突然扬手在她后脑勺扇了一下:“什么哀家,小姑娘家家的不能这么说。”

    杨思佳捂着头:“妈你先别打我脑袋,我现在感觉我脑袋里乱糟糟的,不会是老年痴呆了吧。”

    三舅妈伸手在杨思佳腰上扭了一把:“老年痴呆还轮得到你?”

    这一下赶上上发条了,别说杨思佳,我看着都疼。

    何其幸这会儿正跪坐在旁边傻乐,身上全是黄沙,他伸手蹭了把脸上的沙子:“这回人齐了,咱们赶紧走吧,回去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