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薇朝着小川招招手，“过来一下，小川。”

    小川听话走进房屋，身体在半透明结界前犹豫着停住。

    戈薇见她站在面前不肯上前，反应过来，一拍脑袋，“啊，忘记了。”

    他快步走向小川，拉住她的小手，牵引着带她入内。

    身体穿过半透明黑色的结界，结界上荡开波浪状纹路，小川惊讶地张开嘴。

    “好神奇……”结界是这样的吗？

    小川上上下下摸了摸身体，眼睛睁得更圆了，真是一点都没事，她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按在结界上，用力压下去后火速抬起来缩在怀中，整个过程不过两秒。

    像是按在吃饱了的小狗狗肚皮上……小川想。

    戈薇瞧见她的举动，小孩子谨小慎微又藏不住地好奇，他忍俊不禁，用安抚的话语鼓励小川。

    “放心摸吧小川，这个结界只会提防住坏人，没有危害，不会伤害你。”

    小川抬起亮晶晶的眸子，点了点头，“嗯，谢谢大哥哥。”

    她认真感谢的模样看得戈薇心软，他蹲下身，指着里面躺着的其他孩子，“小川，我接下来需要爬到屋顶上去，将孩子从上面送出去。”

    “但是要你帮我喊一喊其他孩子，他们是昏迷着的，小川你一直喊他们，看能不能叫醒。”

    小川听完，满脸激动，“嗯，我可以。”大哥哥果然是好人，她就说大哥哥一定……一定、一定什么来着？

    小川眼底一闪而过迷茫，她说过什么？不记得了。

    戈薇夸赞道，“小川真棒！”

    黑暗中，小川的表情隐灭在阴影中，戈薇没仔细看，耳中是小川活力满满的回答，他心中宽慰，找事情给小川转移注意力这个方法果然正确。

    安排好小川，戈薇走出结界，仰望天空，漆黑一片的天看不出现在的时间点。

    张望四周，找到一个能够通向屋檐边的木柱。

    三两步穿过去，戈薇跳到走廊边沿的木框上，拍了拍支撑用的柱子，微微叹气，“太阳要是在就好，就算带不动我飞上去，也能把桔梗喊过来。”

    可惜现在说什么话都没用，戈薇惋惜一阵，然后抱住柱子，认命向上爬。

    【小川……小川……】

    挨个呼唤同伴的小川身形一顿，她愣愣抬眸，这声音……好像是平大人。

    诶？平大人？

    小川猛地眨一下眼，记忆仿佛回笼，她迫不及待道，“平大人……大哥哥是好人，他咦？大哥哥去哪儿了？”

    头好昏，好难受……小川干呕一下，抱住自己的头。

    【小川……他是坏人，他把平大人杀了……你没发现吗？这房子里，没有平大人……】

    小川抓着头发，跪伏在地上用头抵住冰凉的地面，这才感觉好受了一些，不过紧接着脑海里传来的声音让他愣神，渐渐灰暗地眼神在房屋里扫视一圈。

    平大人不见了，是真的。

    【他杀了平大人……还把你们囚禁在这个结界中……】

    囚禁？

    小川机械地摇着头，“不对……大哥哥，是想保护我们。”

    【保护？他有那么多同伴，为什么就一个人来呢？那是因为其他人都在外面等着……等着你们。】

    “等着，我们……”哪里不对劲，小川抠挠着头皮，眩晕和阵痛感让她几乎无法思考。

    【等着卖掉你们……你们逃不掉……在这个结界里，一个，都逃不掉。】

    逃不掉……

    小川挣扎的动作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她闭上眼睛，缓缓起身，再次睁开眼睛时，黝黑眸子里空茫茫一片，透着无机质的冷漠。

    她一步步走到结界前，举起手。

    “呼、呼，这柱子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滑，呼呼……终于……”

    哼哧哼哧一顿爬，戈薇一手攀登上柱子边缘，正要往上窜。

    设下的结界传来强烈震颤，紧接着为戈薇传递过来信息。

    结界，血。

    戈薇瞳孔一颤。

    “呀！”

    心神不宁下，戈薇手上力度一不小心没控制住，捏碎了手中的一块边角，瓦砖碎屑噼里啪啦砸在他身上。

    他半个身体都挂在屋檐边摇摇晃晃，然而戈薇一点都没法集中精神去稳住身体。

    “孩子……有什么在攻击结界！”

    戈薇脸色骤变，苍白一片，死死咬着唇，顾不上指腹划破的血口，全力一晃，垂下的勾住身侧木柱，顺着光滑的柱子滑下来。

    咔吧。

    轻微的骨节摩擦声。

    “嘶——”戈薇面目狰狞，倒抽一口凉气，小腿微微颤抖，脚腕抽搐两下，踩在地面上的脚尖点地，不自然地抬起。

    扭到了。

    戈薇唇沿抿成一条直线，深呼吸好几口，情急之下他心一横，直直踩在地板上，钻心的疼痛让戈薇额头溢出一层薄汗。

    正事要紧，戈薇忍痛一瘸一拐地小跑向结界所在的房屋。

    刚一踏进门。

    戈薇迎面对上趴在地面上不知生死的小川，而她前方，半透明的结界布满血色小手印，在结界上形成一条下垂痕迹，一路拖在地面上一双伤痕累累地小手上。

    戈薇吓得心脏骤停，瞳孔一缩，他冲进去将小川轻轻扶起，“小川？小川醒醒，小川……”

    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戈薇紧张地检查小川身体，除了手上没有其他伤口……呼吸正常……头发凌乱，看起来像是打斗后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我不是设下结界？”

    戈薇不敢置信地看着小川，想起什么，忙转过头检查后面的孩子。

    其他孩子还是安稳沉睡的模样，身体被一个个扶正躺好，紧挨在一起。

    心稍稍缓和一些，戈薇跪坐在地，半搂住小川，眼神落在结界上的手印，血色融入结界中，灵力向戈薇发出强烈警告。

    戈薇百思不得其解。

    那血色小手印是小川的，可小川为什么要拍打结界，不是被攻击受伤……难道小川拍打结界把自己手拍出血是为了提醒他戈薇？

    只有这一种可能。

    戈薇不禁双臂收紧，将小川护在怀中，眼神逐渐警觉起来，每一条神经都在紧绷，提防着结界外的状况。

    四下一片寂静，戈薇眸光一暗，他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大声呵斥，“出来！奈落！你有本事冲我来，对一个孩子下手干什么？恐吓一个孩子你要不要脸？卑鄙无耻之徒！”

    “打不过我，打不过犬夜叉，你就对小孩子用混招？你这个无能者！败类！混蛋！”

    戈薇一通宣泄，胸口气得起起伏伏，手按在结界上加大灵力的输出，咬牙切齿，“这样我看你还能不能破坏掉，站在外面只能睁着眼睛看吧，奈落！”

    “就算把我困在这结界里又如何？告诉你不止我，还有犬夜叉，桔梗，钢牙，弥勒法师，珊瑚，他们都会呃——”

    找到我。

    “……”肚子。

    未说出口的话再也说不出，戈薇腹部剧痛，他嘴巴微张，唇瓣苍白，大脑被痛觉席卷，仅剩的知觉让他难以置信地低头。

    看向那个被他抱在怀里的孩子。

    以及捅进腹中的匕首，一双稚嫩的小手握着匕首手柄，那双手上血肉模糊的血液和戈薇伤口处渗透出来的血液融在一起。

    小川木讷地抬起头，轻轻松手，推开戈薇站起身。

    “小……川。”

    戈薇手按在匕首伤口处试图止血，鲜艳的液体从伤口处流出来，淌过戈薇的手指，温热湿润的感觉在手心蔓延开。

    小川面无表情地盯着戈薇，像是看一件物品，而不是人。

    “啪、啪、啪。”

    鼓掌声一拍一拍的，故意停顿一会才拍下，生怕戈薇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