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跟你讲过?你应该知道他辅修过心理学,并且做了一个关于人类行为学的新课题,刚好你是他的研究对象。”
林娴只觉得头晕目眩,如同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口,呼吸都隐隐作痛。
怎么可能是实验对象,未免也太荒唐了。
江屿年的妈妈打开手包,随手写了一张支票,递了过来。
“很感谢你陪他完成这个实验,但我很遗憾告诉你,这次实验失败,以后也不需要你了。这是报酬,不满意的话你可以跟我讲。”
林娴的眼睛有些模糊,她看不清眼前的精致女人,耳边只不断重复那几个字。
实验对象,他舍得对一个实验对象投入这么多真情实感吗?
她以为他起码是爱过她的。
“阿姨,我跟他,领过证的。是合法夫妻。”
林娴低声抗议,她不愿相信江屿年对她的感情是假的。
哪怕是知道他骗了自己,她都没有质疑过他曾付出的感情。
江母脸上闪过一抹嫌恶之色,“林娴,你凭什么觉得你一个孤儿,能嫁入江家,做他的贤内助?不怕跟你说,等屿年出院,我们就会跟他安排联姻。”
林娴抬眸看向对面的女人。
字字诛心,她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昨天才拒绝了李裕德的认祖归宗的邀请,她的确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她不配。
她这辈子都不配嫁进去江家。
江屿年就该跟一个门当户对的人一起携手相伴到老。
“这样吧,这张支票的金额你随便填,只要你答应此生都不要再回港城,别妨碍江屿年结婚。”
江母重新撕下一张空白支票。
“阿姨,你这么着急赶我走,是不是因为江屿年跟你们说了什么?”
江母刚把支票推过来,精致的发丝微微抖了抖,“他是我儿子,我比谁都了解他。你知不知道为了救你,他的手受了不可逆的伤,这辈子都没办法再拿起手术刀了。”
原本林娴刚反应过来江母的反常可能另有隐情,听到这句话后,她整个人卸了力气,靠在沙发上,久久说不出来话。
“对不起,我会走。钱我可以不要,但要请你帮我个忙。”
江母目露惊讶之色,“你说什么?”
她自然没想到这种捞女竟然会不要钱。
“麻烦替我转告江屿年,我会替他拿起刀,做他最想做的事。另外需要港大帮我出具一份证明,我好回去继续念书。”
江母没想过眼前的女孩小小的身体里蕴含了那么大的能量,离开之时,瘦弱的背脊挺得笔直,一步一步走得骄傲。
看起来也不像是捞女。
江母不免有些疑惑,自己今天做这一步,是不是多此一举?
但她转念一想,江屿年受伤的确是因为她,做母亲的,自然要为孩子考虑。
江母没有把林娴的前半句话带给江屿年,后面那句她办得十分利索。
林娴从江屿年的公寓搬出来那天,天空是灰色的,寒风裹挟着凉意钻进皮肤,林娴不禁打了个寒颤。
简诗雅特意多请了两天假,等她一起回京市,两人默契没有提到江屿年。
沈孟楠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简诗雅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林娴,江屿年他这辈子没谈过恋爱,你这样什么都不说就不辞而别,多少有些不厚道了。”
沈孟楠并不知道林娴背后的事情,只看到了江屿年受伤,她就迫不及待离开。
在他看来,很无情。
简诗雅给他飞了一记眼刀子,“那也麻烦你转告你的好兄弟,没事别把女孩子当试验品,谁的心都是肉长的。”
林娴捏了捏简诗雅的衣角,摇头。
事已至此,再去互相指责没有任何意义,她哭过、醉过,已经看开了不少。
至少她还有朋友在身边,能听她诉苦。
林娴不懂港城的离婚程序,原以为会很麻烦,但江母办事非常利索,不用她出面就直接送来了离婚证书。
以后,她跟江屿年只剩下了一张离婚证。
他们再无瓜葛。
早知道分别得这样匆忙,她那天在医院,应该跟他多说几句话。
但既然已经决定走了,以后也没必要再联系了。
“沈医生,麻烦你去看他的时候,不要再提起我了。”
沈孟楠再迟钝,也听出来了林娴声音的不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简诗雅狠狠掐了一把,“赶紧送我们去机场吧。”
沈孟楠替简诗雅拿起行李,趁着林娴没注意,搂着她狠狠吻了一口,“我有空就回去看你。”
简诗雅如同渣男一样,下了床就不理人,“不用,麻烦。”
沈孟楠握住她的手,“我可不想经历失恋,等明年我就回京市,你休想甩开我。”
简诗雅见林娴要上车了,一把推开沈孟楠,“再说吧,我还这么年轻,以后什么样真不好说。”
沈孟楠心里郁结,他已经30岁了,好不容易有了个来电的姑娘,可不能弄丢了。
林娴碰了碰简诗雅的手肘,“既然在一起了,就好好的,看看他都成了望妻石了。”
简诗雅看了一眼窗外的沈孟楠,极轻地叹了口气,“以他家的条件,我们结婚是不可能的,试着交往一下吧,青春不留遗憾嘛。”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林娴。
来港城这段时间,明明很短,却也很长。
要离开这天,才发现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至于当初来这里的最初目的,已经早已抛诸脑后。
往后余生,这段记忆,或许会尘封,或许会偶尔想起,但怎么都不至于后悔。
林娴唯一带走的,是江屿年送给她的那枚迪斯尼纪念币。
江屿年得知林娴离开的消息时,正在做最后的康复训练。
江家所有人都瞒着他,还是沈孟楠来看他的时候不小心说漏了嘴。
江屿年眼里的寒意四起,沈孟楠被他这个眼神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道:“林娴在京市的导师说有个项目需要她回去,就走了。应该是不想打扰你休息。”
江屿年的周身覆上浓稠的阴霾,渐渐凛起眉,眸光幽深难测地望着沈孟楠,“我不是傻子,她九天没回我消息,我知道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不愿意把真相撕开,给自己留点幻想,总归生活没有那么苦。
沈孟楠叹了口气,“要我说她也确实不地道,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你走呢?”
江屿年眸光幽深,自言自语道:“她没有抛下我,是我对不起她。”
如果他足够强大,不需要靠家里,那自然有本事与父母抗衡。
可惜,他没有。
他享受的一切资源,依旧是家里给的。
沈孟楠哪里知道这背后的弯弯绕,直言不讳,“你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