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一道彩虹,在迷迷蒙蒙的雨雾中分外迷离梦幻。
张舒俊驱车向着彩虹的方向疾驰,像是要追逐那联通天地的虹桥。
昨夜间他静立一晚,当然不仅仅是为了散心。
在心里,已经不知运转了几回功法,调和了几度阴阳。
尤其是在晨晖初露,紫气升腾时,他的精气神已经被调息到当前境界的巅峰。
也就是在那时,他的心底灵光乍现,便有了今日这匆匆行程。
此行,不当吉日,但必有所成。
而此时此刻,他驱车前行的方向,就是他冥冥之中若有所感。
向前走,一定会有什么收获。
于是,他来了。
车子停下,地处一条似乎已经被废弃的大道。
不仅道路两侧杂草丛生,就连路面上,也长满了青苔荒草。
路面的残破程度,已经不足以让一般车辆正常通行了。
这里,已经出了渔阳郡外,原本是通往京城的一条干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因为什么原因而被荒废。
只不过看这路况,只怕已经有了不少年头。
张舒俊的车子碾过一大段废路后,停在了一处斜坡前。
此处,正是当初还做记者之时,他双亲二老和其余同车十几人不幸罹难之地。(忘了的朋友,可以回阅第17章、第72章,里面隐约有提此案。)
时隔那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再来到这个地方。
站在路旁,张舒俊浑身颤抖的看着早已因时过境迁而变幻的故地,再也站不住身子。
顾不得地上的尖石劲草,“噗通”跪倒在地。在地上,重重的叩下了三个响头。
“爹、娘,儿不孝,直到今天,才来这儿接你们回家!”
热泪,横流。
哽咽,无声。
张舒俊从午后,直跪到天黑。
天色已晚,张舒俊从地上站起身,从葫芦里取出大把大把的香烛、元宝、纸钱,倾倒在地上,指尖轻轻搓出一朵火苗,点燃这些祭奠之物,看着火焰腾空,青烟旋绕。
直到这些香烛纸宝焚化完,只余一地灰烬,荒芜寂静的原野上也没有一丝异动。
也是,毕竟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这里的游魂,也许早就已经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了。
当初那火来的厉害,满车的人都没有一人逃生,被烈火焚烧成了团团焦炭。
在那般猛烈的火势之下,得多强的魂魄才能受得住灼烧焚化!恐怕早已经魂飞魄散了吧?
等到张舒俊看着最后一抹火光也彻底湮灭在夜幕里,张舒俊再次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头。
心底里失落落,空荡荡的。
因为他明白,自己在这世界上,已经彻底再没有了梦魂归处的依靠。
从此,他自己要变成别人归航的港湾、挡风的大山。
父母在,尤有来处,父母终,只剩归途。
现在,张舒俊对这句古训,体悟得更深刻了。
他在这里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在撒拨了一通酒水之后,为曾经再次罹难的所有人,诵了三遍超度经文。经文:
尔时,救苦天尊,徧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於迷途,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
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
初发玄元始,以统祥感机。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
空中何灼灼,名曰泥丸仙。紫云覆黄老,是名三宝君。
还将上天气,以制九天魂。救苦诸妙神,善见救苦时。
天上混无分,天气归一身。皆成自然人,自然有别体。
本在空洞中,空洞迹非迹,徧体皆虚空。
第一委气立,第二顺气生,第三成万法,第四主光明。
天上三十六,地下三十六,太玄无边际,妙哉大洞经。归命太上尊,能消一切罪。
道言: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委气聚功德,同声救罪魂。罪魂实可哀,我今说妙经。念诵无休息,归身不暂停。天堂享大福,地狱无苦声。火翳成清署,剑树化为骞。上登朱陵府,下入开光门。超度三界难,径上元始天。
(此经甚微甚妙,为过审,中隐十方天尊圣号,有感兴趣者可搜此经名为《太上洞玄灵宝救苦妙经》)
三遍过后,又持诵一卷度人经歌:
第一欲界飞空之音
人道渺渺,仙道莽莽,鬼道乐兮,当人生门,仙道贵生,鬼道贵终。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高上清灵爽,悲歌朗太空。
唯愿仙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曲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
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送祆魔精,斩馘六鬼锋。诸天炁荡荡,我道日兴隆。
第二色界魔王之章
落落高张,明炁四骞。梵行诸天,周回十方。无量大神,皆由我身。我有洞章,万徧成仙。
仙道贵度,鬼道相连。天地渺莽,秽气氛氛。三界乐兮,国之长存。身度我界,体入自然。
此时乐兮,薄由我恩。龙汉荡荡,何能别真。我界难度,故作洞文。变化飞空,以试尔身。
成败懈退,度者几人。笑尔不度,故为歌音。
第三无色界魔王歌曰
三界之上,眇眇大罗。上无色根,云层峨峨。唯有元始,浩劫之家。
部制我界,统乘玄都。有过我界,身入玉虚。我位上王,匡御众魔。空中万变,秽气纷葩。
保真者少,迷惑者多。仙道难固,鬼道易邪。人道者心,谅不由他。仙道贵实,人道贵华。
尔不乐仙道,三界那得过。其欲转五道,我当复奈何。
(注:段此经文取自《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卷一》此经全六十一卷,卷一为本,余卷为增补。除此三章还有下、中、上三元仙王歌,欲、色、无色三界安镇国祚歌等,实在太长,在此就不以引用了。)
……
两卷超幽拔罪度人经文读诵完毕,张舒俊拜了四方,安镇了土地,从地上捧起一抔黄土收进玲珑葫芦,然后趁着夜色,驱车再次踏上行程。
此间之事已了,虽然未能得以与父母之灵一会,但也算是尽了一份人子之孝心。
更何况有此经卷诵过,这一方土地,最少能得数十年安宁。
路上,张舒俊那若隐若现的灵觉渐渐消隐,他知道,这一定是父母的英灵有感,也许看到他现在能活的这么好,他们也在感到欣慰吧?
既然在此地已经感应不到分毫异常,想来,他的父母走的时候,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再看一眼,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儿子了!
至于怨气,想想也是,有老娘那尊大能在那坐镇,又哪里能生的起来?
怕是其他人的冤魂怨气生成的第一时间,就让老娘的英灵给镇压扑灭了吧?只是可惜,即便她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肉体凡胎,也躲不过那一场烈火熊熊……
张舒俊在车里,嘴角有笑容,眼里,却含着泪。
车行再向前,就是京城所属地界了,此地,正在渔阳郡与京城交界处,山高,林密。
沿着这条已经荒废的大道开了半天,才接通到一条可以正常通行车马的道路,也是前路废用之后,来往京师与北境渔阳郡之间的主要干道。
这一路颠簸,实在难熬,好在张舒俊开的是通过性极强悍的启辰宏光·猛士大越野。
这一路上可谓披荆斩棘、翻沟越壑。
偶尔,还有路边野果树那还青涩的果子,从车窗里探进车内。
次日天明的时候,张舒俊的车,正式开进了京师地面。
要查当年的案子,首先肯定是要去当年接案的警局。但是他一介白身平民,肯定又不能直接说去找局子翻查当年的档案。
这毕竟不是在家乡小镇,又有身为分局长的远房表姐夫关照,能在权限之内提供方便。
那自己想要追查线索,当然要走一些非常手段。
车子辗转开进了离当年接案的公共安全局分局最近的一家民宿,打转方向盘,车子直接开进了民宿后院。
这是在路上,张舒俊就已经订好了的落脚点。
这里是京师郊外小镇,周边有许多风景名胜,是个旅游的热门景点,尤其春夏之交,景色尤美。
所以这里民宿行业十分繁荣,尤其在现在风景最好的时候,堪称一房难求。而在这家离分局较近的店,能订到一间套房,算是十分幸运的事儿了。
那张舒俊为何一定要选择这家民宿酒店呢?当然是为了自己行动的方便。
这事儿,在他为父母和同车罹难的人做了超度以后,开车在路上的时候,就已经想完了。
既然通过正常渠道没办法解决问题,找不到线索、抓不出黑手,那就用非常手段。
反正既然已经用过了一次,那就不妨再用上第二次,第三次……
万事开头难,而有了开头,以后的一切,也不过是顺理成章罢了。
只要这手段不是用来逞凶作恶,用了,又有何妨?
青岚山人有残诗曰:
夜来风雨又凄迷,正是男儿发奋时。
要知张舒俊的手段如何?请看下文书里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