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功成名就不还乡,那和锦衣夜行有何区别?
但顾寻阳对巴里村却是没有太多故乡的感觉,他甚至有些害怕面对那个地方。
害怕那种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感觉。
想起自己曾经在那个地方杀了两个人,虽然有些迫于无奈,可杀人这种事对于他一个文明社会的人来说,毕竟太过恶劣。
如今整个巴里村对自己兄妹二人最为照顾的李二宝夫妇已经在杏花村安置妥当,也算了结了一场因果。
可今日安排起炕秧之事,忽又觉得自己了了因果不假,但牛二和李绾绾却永远都是巴里村出来的孩子呀。
微微叹了口气。
“二宝叔,您二老在这杏花村上住得可还习惯?”
“牛......公子,习惯习惯,太习惯了!”
李二宝似乎是还没有适应这身份的转变,和李绾绾说话时倒没什么,在顾寻阳面前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那个傻乎乎的牛二为何突然就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顾公子。
难道真如绾绾所说,他在梦里得到了神仙的点化?
顾寻阳却不知道李二宝心中所想。
“叔,您唤我一声寻阳就行,若您觉得不习惯,还唤做牛二亦可。您膝下并无子嗣,就安心在这杏花村住下吧,寻阳和绾绾自会给您和婶婶养老!”
李二宝心下感慨,也微微有些感动。
想说点场面话,却又觉得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
最后怅然一声叹息。
“若老李还在,该有多好!”
老李说的自然就是李绾绾的父亲李乘风。
顾寻阳并没见过李乘风,也就不便评价。
“叔,寻阳今日来是想拜托您件事,那炕秧苗之事您是知道的,不知您是否愿意回一趟巴里村,把这些技术教给巴里村的父老,绾绾进了私塾,寻阳每日也甚是忙碌,思来想去也只有麻烦您了!”
李二宝听罢心下甚慰。
暗想着这孩子心性倒是没变,虽然飞上枝头变了凤凰,却依然没忘记自己的根。
哪怕他兄妹二人曾在那地方受过诸多委屈。
“不麻烦不麻烦,只是叔不识字,对你那炕秧之法更是一窍不通,这......”
“叔,这个简单,寻阳安排两个人陪你同去便是。”
“那最好不过了,那叔今日就回去?”
李二宝走了。
带着一肚子的感慨!
......
顾寻阳接着又去了君不言的院子。
院子在某人的强烈要求下,从村外移植过来一株杏树。
绝大多数时间君不言都躺在院子里那棵杏树下的躺椅上,不知道的人以为他真的在‘休闲养身’,只有顾寻阳清楚那根本就是醉生梦死。
躺椅边上又加了张小桌子。
顾寻阳毫不客气的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又见桌子上还放着一本古朴泛黄的蝶装小册子,毫不客气的拿在手上端详。
封面上“梯云纵”三个字苍劲有力。
“老君,这是......给我准备的?你知道我要来?”
君不言依然没睁眼。
“你入三品已有些时日了,前面一直在忙,老夫估摸着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你必然会来。早就给你准备好啦!”
“这梯云纵听上去怎么那么普通?比得上那包打听的轻身之术嘛?”
君不言蓦然睁开双眼。
凝视着顾寻阳道:“你有点出息行嘛?就惦记着那下三流的跳跃之术?”
顾寻阳眼里精光一闪。
下三流?
“所以这梯云纵比包打听的轻功厉害?”
君不言无语的道:“他那逃命的脚下功夫但凡是个武者都会使好嘛?就如内力修习之法一般,其实天下的轻功亦是大同小异。
那包打听所使的轻身术和全天下绝大部分武者学习的没有任何区别,只不过是得益于自己的身体条件,把轻身之术练得更为精湛罢了。
轻身轻身,顾名思义就是把身体练得很轻,在内力的加持下能够让身体在瞬跳跃出更远的距离,一般说的都是横向跳跃。
但梯云纵不同,梯云纵能增强修习者的纵向跳跃能力,也就是向上拔高,和那包打听之流的轻身功夫相比,有着云泥之别!”
顾寻阳听罢,顿时眼冒金星。
笑嘻嘻的道:“是不是左脚踩右脚,就能够无限往上飞?”
君不言很难受。
你能不能有点常识?
白了顾寻阳一眼。
“你是想上天嘛?左脚踩右脚,那右脚踩哪里?”
“这......意思是这样不行?”
“那肯定不行啊,左脚踩右脚顶多也就是让右脚起个包罢了!”
顾寻阳:......
“那这梯云纵练到大成,能达到什么地步?”
君不言没说话,突然站起身来。
“看好啦!”
只见他双腿微屈,猛地发力!
整个人便如轻盈的飞燕般拔地而起。
脚尖在银杏村枝上轻轻一点,树枝只是微微晃了下,君不言却已经借到了力再次腾起。
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只看到一道残影瞬息之间就已经跃上了阁楼顶上。
顾寻阳张大了嘴。
这好像很牛叉啊,在空中借力之后二次往上升?
这不科学啊?
随即又想起那内力的修行,好像更不科学,也便释然了!
待君不言再次越下,顾寻阳一脸热切的问道:“老君,我要练多久才能做到你这样?”
君不言斜着眼打量着顾寻阳。
“最快也要十年吧!”
“十......十年?”
“是最快十年!”
“最慢呢?”
“永远达不到!”
“那若是像包打听那般呢?”
“你练不到他那般!”
“啊?为何?”
“单就轻身功夫来说,他的身体条件得天独厚,江湖上没有几个人能练到他那般!”
顾寻阳有些失望。
却听君不言继续道:“轻身功夫和内力息息相关,就比如你朝远处扔石头,使的力大了,自然更容易扔得远。
你虽在三四品的时候练不到他那般,可内力修行上却能很容易就超过他,若是你到了七品,要在轻身功夫上胜过他自然不难!”
顾寻阳心下腹诽,这算是在安慰我嘛?
“那这梯云纵我拿去啦?”
君不言似乎话已尽。
一脸嫌弃的摆摆手,又躺在了杏树下的躺椅上,闭上了双眼。
“同样的,不能随便传于他人,切记!”
顾寻阳撇了撇嘴。
捞起桌子上那古朴泛黄的小册子。
君不言一阵脸黑。
你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