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危险的气息
作者:唐约三百   穿成首辅家的傻儿子最新章节     
    清晨的太阳还未爬上屋檐,没睡着的路赢已坐在马车里一摇一摇。

    昨夜!

    他正要熄灯睡觉,没想到又在案上发现了一本金边镶嵌、画风独特的书籍,单看封皮就知道不正经。

    于是,他伏案挑灯细细品读,中途但凡听到一丁点风吹草动就吓得一头冷汗,彻夜的身心俱疲后,再抬眼一望,窗外早已见白。

    他气得将书藏到了枕头底下,摇头一叹。

    北达这人真是……老是把书乱扔!

    “吁~”的一声,马车骤停,昏头晃脑的路赢一下撞到了车壁上,刚抬手抹了抹额头,便听见车窗外传来轻叩车壁的声音。

    掀开车帘,是一张苍白病态的脸,那人带着一股温暖洋溢的笑容∶

    “大郎,今日别去读书了,我带你出去玩。”

    路赢露齿一笑∶“好啊,五殿下我们去哪儿玩?”

    谢湛用锦帕捂嘴一咳∶“城阙。”

    “那是什么地方?”

    “小时候你最喜欢带我去的地方,你说那地方能将偌大的京城一眼望尽,众生百态皆在眼底。”

    ……

    巍峨的皇城南宫门下,谢湛拿过小太监手中的纸伞,用锦帕捂嘴轻咳一记,刚一转身,便见路赢已经撩袍步上了石阶。

    石阶上覆着细雪,路赢走得小心翼翼,他探出头望了望城下,再继续抬脚拾级而上时,不小心一滑。

    好在被身后一股力道将他给撑住,以至于没有摔下去。

    谢湛微皱起眉头∶“当心些。”

    路赢乖巧地点点头,然而,下一瞬撩着袍据,箭步般冲刺了上去。

    看着那远去的身影,谢湛笑着摇了摇头。

    待谢湛登上城阙之时,路赢又开始在一个接一个的石墩上跳来跳去,玩得不亦乐乎。

    那些石墩紧挨着护栏,本是为了防止人靠近,结果被路赢这样玩起来,谢湛又皱起了眉头,伸出手去牵住路赢∶“大郎还是和幼时一样,喜欢玩危险的游戏。”

    “五殿下也一起来,可好玩了。”

    路赢就着手一拉谢湛,谁知谢湛却松手转身咳嗽起来,不多时锦帕上又是一口血。

    谢湛缓缓合上带血的锦帕∶“大郎莫怕,我只是身体不好吹不得寒风……”

    说罢谢湛转头,正要劝路赢下来,又见路赢早已将头探出石栏之外。

    此刻,数十名披蓑戴笠的男子冒着细风残雪,笔直地跪立在南宫门十丈之外,时不时磕上一记响头,嘴里高喊着什么。

    不多时,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在南宫门前聚众喧哗,惊扰圣安必得驱逐!守皇城门的几名官兵陆续赶来,将看热闹的百姓推搡开,同时去拉扯跪地闹事者。

    然而,为首跪地之人却猛地站了起来,带着其他人将几名士兵团团围住,大声反抗场面一度混乱。幸好宫门及时打开,一队禁军涌出,将数名带头人按在雪地之上,方止了这场纠纷。

    突然,路赢双瞳一缩,蓑笠之下的一张脸明显是顾书书无疑。

    顾书书每日必去国子监,从不迟到早退,今日为何会在这里?

    “他们是国子监的监生,昨日开始便在这里跪过一次,后来被顺天府的官差押走,不知怎么今日又来了。”

    国子监监生到宫门前闹事?

    路赢从城阙下的混乱中收回视线,却突然感知身后的人正在逐渐靠近,隐隐约约带着危险的气息,下一瞬双肩被人扶住,他微微侧目,便见谢湛的浅眸已近在咫尺。

    忽而一阵心悸,他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袖,深吸一口气,浑身僵硬得再不能动弹。

    这种似曾相识的可怕感觉是——

    “五哥。”

    声音温润如风地滑过耳畔,闻之,路赢如临大赦般地松了一口气,堪堪望去,谢隼撑着纸伞站在不远处。

    谢隼强压住急切的呼吸,尽量让气息平稳∶“今日下雪,五哥竟也出寝宫来了。”

    “近来喝了太医新配制的药材,觉得身子好了不少,便想着和大郎出来走走。”谢湛笑着拉起路赢的手∶“我和大郎小时候最喜欢来这儿了,有时候一坐便是一整日。”

    “方才我上来之时就听五哥在咳嗽,眼下风雪越来越大,实在不该再待在城阙上。”说着谢隼已走到路赢身旁,将纸伞微微倾斜,为他遮挡了如柳絮飘扬的飞雪。

    谢湛看了眼谢隼的纸伞,将路赢拉近身∶“大郎想下去了么?”

    路赢煞白的嘴角勉强向上一扯∶“嗯。”

    “那便下去吧。”

    说罢谢湛拉着路赢往台阶处去,路过谢隼之时,路赢微微抬手,在狐裘遮掩之下,悄然攥住谢隼的衣袖,双唇微动∶带我走。

    谢隼一怔,随即牵住路赢微微发凉的手,握紧在手心,上前一步拦住二人,面向谢湛微微一笑∶“五哥,雪下大了,我送栩安回去。”

    谢湛按下谢隼抬起的手∶“既然是我将人带来的,要送也是我送。”

    谢隼依旧带着浅笑∶“五哥,我送栩安回去。”

    谢湛轻咳一声,垂眸见谢隼拉着路赢的手不放,心中不快∶“六弟这是怎么了,我与大郎可是从小的玩伴,认识远比你要早。”

    半晌,谢隼敛起笑颜,眸色一沉,终于开口∶“我知道,不过今非昔比,一切早已不同了。”

    ……

    最终,咳嗽不停的谢湛在后上楼的小太监的搀扶下步下城阙。

    而谢隼始终牵着路赢的手,直到上马车之际才松开。

    没有了那温暖手掌带来的安心,路赢抬脚上矮凳时忽然一个踉跄,谢隼及时揽住他的双肩,在他耳畔低语∶“别怕,有我在。”

    他被扶上了马车,谢隼为他拂落斗篷上的雪痕,又将暖炉放在他的手里。

    蓦地一热,他回过神来,这才感受到沁骨的寒冷,几乎已僵硬了他的四肢百骸。

    谢隼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倒了杯热茶递过去,又见他眼睫之上俱是白霜,于是伸出手去为他拂落。

    还未触及,转念之间又是犹豫,如此亲密之举或许又会将人拒之千里。

    谢隼缓缓收回了手,忽然手腕一紧。谢隼略带惊讶地抬眼看去,正与路赢四目相对。

    须臾,路赢神色严肃地道∶“是他,在千金楼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