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张启明有点不可置信地从牢房里走了出来。
几个时辰之前,他还以为他们张家这次一定死定了,结果没想到赵天逸不但把他们从牢房里放了出来,还下旨赞赏他们是爱护先帝的忠诚,赏赐了不少封赏,即日恢复官职。
张启明忍不住转头看向一脸淡定的顾学源与楚兆荣等人,忍不住惊愕道:
“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皇上会放了我们?”
顾学源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在这样的地方问这样的问题,他觉得他们会说真话吗?
他撇了撇嘴,下一刻就堆起了一副真挚热切的模样说道:
“圣上一定是被我们对先皇的忠心所感动,所以才重新对我们委以重任。
“我顾学源出身寒门,永不忘初心,一生终于南陵,只求为百姓谋福祉。
“心中坦荡,又何惧之有。”
旁边的狱卒听见顾学源这话,不由得心生敬意,难怪先皇会选他入阁,他们南陵有这样的内阁大学士,何愁治理不好国家。
张启明听着也是一愣,没想到顾学源竟然有着如此高的觉悟,他自愧不如呀。
楚兆荣眼角微抽,心中也感叹着,自愧不如呀。
若非他完整的知道这不过是温玥提前做好的布局,此刻估计也会被顾学源这般风高亮节的情操所折服。
但此刻楚兆荣心中只想骂脏话,顾学源这他妈的也太能装了。
此刻必定有赵天逸的人在暗处盯着他们,这番话根本就是向赵天逸投诚表态的意思。
然而,要让他如顾学源那般明显狗腿投诚的话,他还真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勉强说道:
“先皇既然早就立了当今做储君,我相信先皇的眼光。
“我也相信当今皇上不是胡闹之人,这中间必定有什么误会。
“我们楚家在南陵这片土地上屹立数百年,经历了无数风雨,又怎么会惧怕这点不存在的误会。”
说着摆了摆衣袖,不理会张启明就率先往外走去了。
张启明顿时嘴巴张了张,怎么这两人这话显得他像是蠢笨无知的怂货一般?
沉吟了片刻,他抬脚就快步追上楚兆荣,他还想向他打探,以后他们该怎么办。
然而,赵启明却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这下意识的举动,从此就直接被赵天逸给边缘了。
帝都这边的动荡刚刚平息,江桥城这边却是全城震荡。
上至城守、下至百姓无不陷入到恐慌之中。
帝都的消息很快就通过信鸽传入了江桥城的各大势力当中,但江桥城位于南陵的中西部,距离帝都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但这距离足够让江桥城的权贵与百姓在帝都这变局中置身事外。
而让他们感到恐慌与不安的则是来源于一支突然出现在他们江桥城的军队。
谁也没想明白,为何镇守在边境的秦家军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江桥城。
还在一夜之间把隔壁林城的城守给撸了下台,控制了他们江桥城的渡口以及林江桥的通道。
此刻秦家军已经直奔江桥城的城府,把城府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城府贴了一则告示,简明扼要说明了秦家军奉旨掌控林江桥,一个月后林江桥将关闭,不允许通行。
这瞬间就让习惯了利用林江桥在临江两岸走动的百姓惊慌不已。
不少百姓得知变故后,不免抱怨的议论着:
“秦家军也太霸道了吧?怎么突然间就控制了林江桥,那可是我们百姓行方便的桥。”
“听闻皇上驾崩了,你们说会不会秦家是要造反了?”
“但他们不是说了,这都是为了抵抗即将来临的洪灾。”
“那我就不明白了,为何应对洪灾要断桥?这根本毫无道理。”
这也正好是城主府内江桥城城守曲任宇脱口而出的问题。
他虽然此刻被秦家军的人团团围住,但依然壮着胆向突然出现在他城主府内的秦时越与温玥两人据理力争着。
温玥叹了口气,简明扼要道:“因为一个月后,百姓想过桥就过不了了。
“我们只不过是提前告知百姓,让想要过桥避灾的百姓尽快前往。”
曲仁宇眉头皱得更紧了,这理由根本就站不住脚。
若秦家不控制林城、不控制林江桥,一个月后,百姓怎么可能会不能过桥。
秦时越却没有那么好的脾气慢慢给他解释,直接冷哼道:“你不用管原因,只需要执行就好了。”
曲仁宇撇了撇嘴,无奈道:“那你可有皇上的谕旨?”
温玥连忙就笑道:“谕旨正在路上,十日后到,时间紧迫,我们只能先办事后补流程。”
帝都的变故曲仁宇也是有所耳闻,听闻先皇就是被当今给毒害而死。
一个大胆的猜测从他心中浮起,难道是先皇早就预知到了当今谋逆的心思,所以提前给了温玥谕旨。
他愈发觉得自己猜到了事情的真相,立即就惊呼道:“难道这是先皇的谕旨?”
温玥非常满意曲仁宇的脑补,只要接到福如,拿到玉玺,这样的谕旨他们要多少有多少。
仿写笔迹这种小事,又怎么能难得到她,到时只要解释一句,都是她离开帝都时带回来的谕旨就能解释一切了。
如此想着,温玥连忙点了点头,肯定道:“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应对即将到来的洪灾。
“不知曲大人,可有听说了,西凉与北苍交接的苍凉山雪崩了,雪崩带来的融雪,再加上雨季,洪水几乎是已经可以确定的事情。
“根据右蓠先生的推测,端午前后,洪水就会到来,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下曲仁宇是听明白了温玥的意图了,这里距离兴城不过是隔了一个林城,县主是怕洪水来临,大批百姓前往她的领地避难,她会应接不暇。
随即他忍不住眉头紧皱着:“但这也不能置百姓不顾呀,下游的百姓不一定来得及前来避险。”
温玥顿时眼眸弯弯地继续诱导道:“所以他们要尽快作出决定,一个月时间,足够帝都的百姓步行来到这里。
“若一个月以后,他们还没有渡江,那就恕我们无能为力了。”
曲仁宇觉得不对劲,但却又没能反驳温玥,而且秦家军的人还死死地控制着他的人,他此刻也只好听从温玥的吩咐,快速安排百姓转移,前往对岸的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