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棠是在打拳的时候被春草玩命连环叫给惊动的,“不好了……不好了少爷……”
来不及擦汗就急忙问,“怎么了?”
春草气喘吁吁道:“大丫……大丫跳河了……”
容棠心里一沉,急忙就往外跑,村里已经有不少人听到消息也往河边赶。容棠跑了几步,转头吩咐容万里,“把张老头先扛过去。”
容万里“咻”一下子回去,眨眼工夫又扛着张破军“咻咻”奔出来,张破军起得晚,还没穿脱衣服,裤子也只套了半截,破口大骂,“狗东西,让我穿上裤子,我裤子……”
没影了!
容战拉着容棠,他轻功没有容万里好,但也差得不多,比大部分村里人早到了河边,两三息后,容千奇也带了春草过来。
大丫已经被夜里轮流车水的村民救起来了,都是同宗同族长辈,也没那么多忌讳,有个叔叔辈的扛着她的两条小腿,倒吊在身后又蹦又跳,要把水给她控出来。
“放下放下,张太医来了。”
那人把大丫放在地上,张破军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用力把闪着半边老屁股的裤子系好,光着膀子上前查看。
得亏他是个老头子,也没人挑理。
“喝饱水了,得催吐,娘的,我针没拿来。”
容万里道:“我去拿。”
“来不及了,容战,你小子有点内力,听我的,按这个穴位,催点内力进去。”
那是少女的胸口下方胃的方位,容战有点为难,容棠疾道:“人命要紧。”
容战豁出去了,以掌抵住催了点内力,大丫就像是被人用力攥了胃,不受控制的往外喷水,喷了一股又一股。
“好了好了,水出来了。”
村里人都出了一口气,感觉大丫有救了,但等了片刻大丫还是没动静。
张破军给她把脉,探她鼻息,又用手贴在心口感觉,脸沉了下来,“没呼吸,没心跳,没脉搏。”
那不就是没气了,死了!
村里人嗡声大做,外围传来三太奶哭天嚎地的声音,“我的大孙女啊……”
容棠头脑嗡嗡,她不信大丫就这样死了,听几个捞她的人叙说,大丫跑到桥上往下跳,他们是看见的,第一时间就下去救人。把她捞起来的前一刻,她还有挣扎动作,说明并没有超过黄金抢救时间,也就是说,眼下的闭气,要么是假死状态,要么是大丫没有求生意志。
有人让张破军想办法救人,张破军恼了,“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
容棠忽然道:“都起开,我来。”
容战立马知道他要干什么,南朝的时候,他曾用这种办法救了和静郡主。可眼下他总感觉主子不适宜这么做,他现在是村民眼里的救世主,先不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话了,万一救不活,他在村民心里的形象必然大打折扣。
可拦着他不救,也不现实。
“主子我来,相信属下,属下心里有数。”
他见过容棠救人,记得步骤,况且,他刚才给大丫催吐,已经是碰过小姑娘胸口了。
容棠毫不迟疑退开,给他腾地方,又指挥春草,“过来扶住大丫的头,一只手捏住她鼻子,我让你吹气的时候,你就对嘴吹。人都散开,围这么紧干什么,转过去别看。”
村民不明所以,但大部分都听话,闻声背转身不看,但也有转身晚的,眼角余光看到容战两手按在大丫胸口一下一下使力,春草在得到容棠命令后,嘴巴对准大丫的嘴,呼一大口气渡进去,吹得大丫胸口都鼓了。
三太奶扒拉着人群往里挤,尖叫连连,“你们不能这样坑害我孙女,她的名声会被你们毁掉的,她还要不要活了……”
容棠一眼瞪过去,三太奶咯噔一下,还要说话,三太爷一个耳瓜子扇她脸上,“死老婆子,再多一句嘴,我休了你。”
三太奶嘎嘣没音了。
三太爷死命把三太奶拽到外围转身不看,一副老身子不可控制的佝偻着,抖着。
时间并没有多久,可在场的人都感觉很漫长,终于在一声惊喜的喊声后,那颗悬着的心落下了。
“好了好了,大丫醒了,活过来了。”
村民们回转身,果然看见大丫被春草扶着坐起来,眼睛睁开了,呼吸平顺。
旁人都是表示欣慰,大多上前安慰两句就散开,各自去干活,只有三太爷仿佛支撑不住了一样,摔倒在地。
“老头子。”
三太奶又是一阵哭嚎,围过来几个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抚胸口,把他救醒。
容棠探究的看向老两口 再看向一言不发,脸色惨白的大丫,吩咐道:“都带回去,我要知道怎么回事。”
大丫还要粉饰太平,“没别的事,棠世子,是我一时想不开……”
“你别说话,我会查清楚,走。”
三太爷一家就被带到了大院,春草找干衣服给大丫换上,六太爷和八太爷则又一次来帮着处理三房的乱子。
虽然大丫不说,事情还是被容战给问出来了,容二河两口子胆小,稍微一吓,就竹筒倒豆子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
其实还是大丫去大洪村的事传到三太奶耳朵里,听说大丫被婆婆说了,前天晚上就骂了她一顿。
昨天她提了两斤米酒专门去大洪村给大丫婆婆赔礼,又被大丫婆婆羞辱了几句,口口声声要退亲。三太奶赔了半天笑,窝一肚子火,到晚上发作出来,又骂了大丫。
这还不算完,今早三太奶就逼着大丫来辞工,说洪家婚事算是保不住了,她得学次乖,不能再瞎跑抛头露面,不然说下个婆家,人家还得嫌她。大丫一时想不开,一大早起来,就去跳了河。
容棠强压怒火听完,接过春草递过来的茶碗抿一口控制情绪,转向三太奶面无表情。
“三太奶,你是不是觉得大丫出来做活是丢人现眼的事?”
三太奶声音讷讷,“没有,都是村里丫头,谁不做活。”
“她跟春草去大洪村买梨,是抛头露面?”
“没,没有,都是村里丫头,串门子玩是常事。”
“大丫的婆婆让她偷梨是对的?”
三太奶脸涨得通红,“不对。”
“大丫不肯偷梨给她婆婆是错的?”
“不……,不错……不不,我是说,大丫没错,她婆婆错。”
“既然她婆婆错,你拿东西给人家赔礼是几个意思?外人见了,还不得以为就是咱家大丫的错,大丫以后怎么抬头做人?”
三太奶抬起头来,叫屈不已,“棠世子,可她是大丫的婆婆啊?就是长辈做错了,该赔礼的也是晚辈,我这都是为了大丫好,希望大丫过门以后,她婆婆少为难磋磨她。”
容棠又抿了一口茶水,“三太奶,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孙女好,真为她好,该是她受委屈的时候替她出头找场子,而不是自己带头赔礼道歉,回家在把孩子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