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久安身上寒芒乍现,一副想要吃了容棠的表情,看得旁边的人莫名其妙。
郑长治喝了一声,“久安。”
郑久安强自按下怒火,转过去把郑长治安置好,就是那一双眼睛还喷射着烈焰,如能化成实质,都能把容棠烧成灰。
容棠暗骂一声倒霉,好好的庆功宴,怎么有这瘟神的事。
唐甜甜手足无措,“我,我……”
她还以为又是自己惹了祸事。
“和你没关系。”
容棠轻拍她的手。
对面轻笑了一声,“好有气势,我喜欢。”
耳尖的容棠看向对面,只见四公主昭华刚用袖子掩了半张脸,一双春水眸看的方向正是自己……斜后方的郑久安。
好得很,鳏夫配和离妇,太般配了,容棠恶趣味的想。
大太监唱礼,帝后相携驾到,后面是几个得脸的妃子,容贤妃位置已经相当靠前。
不过,唱了一圈名,睿王生母淑嫔并不在列,这样的场合都露不了脸,说明她是彻底失宠了。
容棠也是回来之后才知道,南征缺钱,宣宁帝把梁家贪墨案扩大了追究范围,是该抓的抓,该抄的抄,这么一通整顿,是不是能杜绝贪腐不知道,国库满了。
也因此,大过年的,宣宁帝自我感觉富裕,不吝开宴。
众臣见礼毕,李德全宣读受赏名单,司马智酌升正四品忠武将军,容战正七品云骑卫,其于三人从七品翊摩校卫,翊摩副卫,另外诸人皆八九品,看似不入流,但以容棠出门不久,一人未损,反而壮大了队伍的战绩,就是那些经年老将军都未必有这样的回报率。
温如玉情况特殊,他是江湖前辈,不愿接受官职,就得了一面金牌,另见官不跪。
赐了官职,就是赏银,功劳簿上有名有姓的每人十两到二十两不等,全军另有万两共同分配,把司马智和他的几个同僚羡慕坏了。
其后,就是宣宁帝对南朝来的几人单独宣见,郑久安和唐出云,马大人和徐向东,都得到了赞许,至于官职分配,则要等年后吏部消息。
正事说完,宴会开始,教坊司歌舞姬上场表演,吹拉弹唱各展其能,一时其乐融融,君臣尽欢。
便见杯盏交错间,唐甜甜垂目不动,容棠也只浅沾茶酒。
谢贵妃咯咯笑道:“建安伯小夫妻这是怎么了,别人都吃吃喝喝,你们俩一动不动,是宫里御膳不合口味?”
容棠站起来回禀,“娘娘,臣信佛的,吃素。”
谢贵妃便道:“那就是不合口味了。唐小姐,别人都动筷笼,你不动,也显得不合群,不如来给大家表演个助兴节目怎么样?”
“娘娘,她不会唱歌跳舞,助不了兴,就不献丑了。”
“建安伯这么贬低自己未婚妻?”
容棠皱了眉头,感觉谢贵妃实在过分,都开始挑拨离间。
唐甜甜抬起头,离座盈盈一拜,“娘娘,我真的什么都不会,请娘娘原谅。”
谢贵妃嗤笑一声,“唐小姐,你一个五品闲官的女儿,连个像样的才艺都拿不出手,靠什么嫁入建安伯府?”
立刻有人站出来支持谢贵妃言论,“就是,一个闺阁女儿,德容言工四德必备,唐小姐身份卑微也就算了,长相也不端庄,说话没有分寸,女红也拿不出手,最最重要的品德也为人诟病,别说伯府,就是普通百姓家里,也娶不得这样的正妻,只堪为妾。”
容棠向那边看过去,见是谢太傅的夫人,眸色微沉,“怎么在谢夫人眼里,不会唱歌跳舞的就不配嫁人为妻了?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十八般讨好男人的技艺,岂不正是做妾该具备的条件?谢夫人你嫁给谢太傅,难道靠得是能歌擅舞?夫人的娘家是这样教养女儿的?”
谢夫人气白了脸,“你……”
谢太傅喝了一声,“闭嘴,御前失仪,成何体统。”
谢夫人落座,仍是狠狠剜了容棠一眼,因着南谢一支被这容棠算计,失了帝心,谢太傅手上的实权锐减,两口子时不时都要跪宫请罪。就连她二儿子的新举的官也搁置了,娘家几个兄弟更是被多番找茬刁难,心里恨极了容棠。
容棠向上拱了拱手,“贵妃这么看不上臣的未婚妻,一大早特意单独下帖给她又是何意?是专门把她叫过来训诫的吗?如果是,臣和未婚妻宴后一齐请罪。但眼下是庆功宴,还请娘娘给陛下,给臣都留点颜面。”
这一下子把宣宁帝也拉进他的阵营,谢贵妃再无理取闹就是不给皇帝面子了。
谢贵妃委屈的就向宣宁帝身边靠,“陛下,臣妾也是觉得建安伯可惜了。”
王皇后不紧不慢的道:“谢贵妃,注意分寸,唐小姐是容家的媳妇,贤妃妹妹这个正经长辈还没说话,轮不到别人替她嫌弃。”
容贤妃笑道:“是呢,皇后娘娘,我们家对甜甜很满意。要是谢夫人格外喜欢会唱歌跳舞的姑娘,等会宴会结束了挑两个歌舞姬回去充实后院就是了。”
谢夫人闹了个大红脸,又羞又囧。
王皇后笑道:“这事好办,本宫允了。陛下看呢?”
宣宁帝打着哈哈,“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朕不干涉,区区几个歌舞姬,皇后自便。对了,多送几个,免得太傅和夫人以为朕小气。”
王皇后露出得体笑容,“陛下雅量。”
这一段小插曲似乎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但有明眼人还是看出了不同,谢太傅已经被陛下猜忌,谢贵妃也有失宠迹象。
唐甜甜回到座位,眼角还是红红的,小声说,“对不起。”
容棠知道她从小被生父打压,心思敏感,遇事先思己过,安慰她道:“不是你的错。”
唐甜甜心里又感激,又温暖,她娘说过,一个女人一辈子能遇到一个愿意护着的男人,那就是修行千百年才有的福报。他为了自己都能在御前顶撞贵妃,自己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两人的婚约只是父母的约定,除此之外,自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
朦胧中,一缕情丝牵系,绯色染上脸颊。
容棠见她面色不对,忙问,“怎么了?”
唐甜甜正为自己胡思乱想难为情,低头道:“我,我有点不舒服,要去净手。”
容棠立刻站起来,“我陪你去。”
唐甜甜脸更红,“不用了吧?”
扭扭捏捏的站了起来,低着头向殿后退去,询问净室方向。
容战几人一直密切关注他二人,见他俩离席,也都站起来尾随,几乎一先一后也走到殿后。
前殿,宣宁帝忽然感觉些许不适,一个失手,打翻了酒杯,湿了龙袍。
何大伴急忙上前搀扶,“陛下,是去更衣,还是……”
天色已晚,他不离席,没人敢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