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她终于失去她的爱情了
作者:就是依然   他明知故犯最新章节     
    谢清意听见她的动作和声音。

    她像往常一样叫他,带着诱哄和示弱,熟悉的语气令他心头一颤。

    是她惯用的让他匍匐在地的手段。

    心疼的抽搐,却仍旧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只是背对着她,紧咬着牙关,脸上的肌肉微微鼓起。

    明漪在等人转身,见他不动,便自己拔了手上的输液管下床。

    “谢清意…”她踉跄着过来,脚步虚浮,身形摇晃。

    傍晚的阳光透过窗户打进来,刺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明漪抬起手来挡了一下,看到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

    她绕到谢清意前面,终于看见了这张朝思暮想的脸。

    男人冷冷的,似乎没听见她说话,也不在乎她做什么动作。

    明漪的心被刺痛,她扑上去搂住他。

    “我好想你,你为什么不见我,是不是还在怪我?”她红着眼睛,把头埋进他的肩颈,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

    足够的底气和自身实力的强大,让明漪注定成不了一个在爱人面前自省的人。

    她可以哄人,可以认识到自己的过错,可以内疚,却说不出我错了的话。

    在一段感情里,这往往是上位者才有的权力,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叫做男人。

    但明漪不是男人,她没有愚弄他,她真的爱他。

    明漪半个身子都扑到他身上,那娇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

    谢清意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维持原有的动作没动过,连眼神也不肯给她,空洞而冷漠。

    明漪有些心慌,她支起身子来。

    带着哭腔和小心翼翼的问:“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眼中满是委屈。

    她想挽回他。

    谢清意一言不发,开始伸手想要将她推开。

    明漪心凉到了谷底。

    她整个人趴到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不放手。

    “是我不好,我应该陪着你回来……”

    “腿……”谢清意还在继续着推人的动作。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压到了他的腿。

    明漪连忙站起来,有些惊慌失措。

    谢清意捂着膝盖,好像很痛苦,眉头紧紧皱起,很久都没有缓过来。

    明漪蹲下来,打算去掀盖在他腿上的毯子。

    “你的腿………”

    她想到无数种可能,有些颤巍的把毯子掀开。

    毯子下面是宽松的西装裤。

    幸好不是空荡荡的。

    如果谢清意截肢了的话。

    他们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明漪轻手轻脚的卷起他的裤腿。

    露出来的是一节略显单薄的小腿,伴有明显肌肉萎缩的症状,是重伤后遗症。

    “怎么会这么严重。”眼泪落到他裤腿上,泪水滚烫,仿佛能灼伤他的肌肤。

    “如你所见,我现在是个废人。”他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不是叙旧,也没有汹涌的爱意,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不会的,一定能治好的……” 她甚至有些渴求的说,“我再也不走了,我陪着你,我们一起做复健,会好起来的。”

    谢清意心如刀绞。

    “你又开始哄骗我了,对吗?”他的眼神中满是失望和痛苦。

    她的每一次靠近都带着目的。

    有时候是利益,有时候是他的爱。

    “阿漪,现在是你需要我的爱。”谢清意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动作轻柔,却带着无尽的悲伤。

    “怎么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有这么多眼泪,明明在南洲的时候,从来不流眼泪,所有人都得听你的。”

    “是不是因为你知道,只有我才会为你的眼泪退让。”

    明漪愣在原地,双唇颤抖,想说什么却无法反驳,她从心底生出一种无助。

    眼泪是真的,心疼也是真的,目的也是真的,呈现出来的结果却像泡沫一样虚假。

    爱与真诚从来都掺杂不得半点别的东西,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谢清意是想告诉她这些。

    明漪从地上站了起来,身躯在此刻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手上的针孔一直在流血,鲜红的血珠顺着她白皙的手背滑落,滴在地上,触目惊心。

    谢清意看到了,他紧握着轮椅的把手,手背上青筋暴起,按下了一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键。

    “回南洲去吧!阿漪,或许一开始我们就都错了,现在不过是及时止损。”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中满是决绝与疲惫。

    好一个及时止损。

    这场感情里,她没有任何损失,他却遍体鳞伤。

    止的是谁的损,显而易见。

    这不就是变相的在说:“我惹不起你,你放过我吧。”

    而她甚至问不出一句为什么。

    因为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误会。

    他说的对。

    现在是明漪单方面想要他的爱。

    一直以来都是她主导着一切。

    想要就要,想来就来,想丢就丢,想找回来还要别人表态。

    当真霸道至极。

    如果不是谢清意,明漪大概永远都不会困于爱情和婚姻。

    因为她从来都知道自己不是个性格好的人,她的性格缺陷在爱里是致命的弱点。

    他来了,就要爱她的全部。

    以前是,现在也是。

    她来找他,就要找回他。

    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如果不爱她了,不如死了算了。

    两相沉默。

    彼此很近又很远,他了解她,却不知道此刻她在想什么。

    滴……

    门从外面被打开。

    明漪握紧的拳头导致静脉充血,像是有凝血障碍一样,一直在往外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里都是不甘。

    “六爷,您哪里不舒服?”医生和护士过来了,战战兢兢地问,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们一眼。

    “给她止血,检查一下。”谢清意吩咐道,脸上却满是冷漠。

    医生看到地上和明漪手边的血迹,又看看还在往外流的点滴,顿时明白了,手忙脚乱地准备工具。

    护士上前拿出消毒工具,小心翼翼地靠近明漪。

    明漪没有反抗,任由他们动作。

    直到包扎好。

    偌大的房间里又只剩他们两人。

    她这才多看了几眼这间房。

    新中式风格的高级疗养房,实木地板散发着温润的光泽,淡米色的宣纸墙上绘着的山水墨画意境悠远,云纹的实木病床居于中央。

    床边的青花瓷瓶插着梅花,崭新无尘,仿佛是刚刚采摘而来。

    抽屉内医疗用品摆放整齐,沿着房间打了一圈复健用的扶手,上面却有许多痕迹,像是被刻意破坏的。

    深深浅浅的划痕在光滑的扶手上显得格外突兀,看起来与其他没痕迹的东西也格格不入。

    大概是因为扶手不能每天更换吧。

    这半年多来,谢清意大概天天都待在这里。

    他也生病了。

    …………

    “是你要订婚吗?”明漪问他,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微微颤抖着。

    谢清意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低垂,神色黯淡。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虽然是家里安排的,但他也没抵抗过。

    或者说毫不在意。

    他是心如死灰了。

    谢家需要这份婚姻的名头。

    结不结对他来说没区别,他不准备再和别人共度余生。

    明漪:“我们还没有离婚,你是我丈夫,怎么能和别人订婚。”她的声音带着急切,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谢清意: “在 s 国,只要谢家想,别说是一场婚姻,就是你这个人,也能随时消失。”他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神冷漠如冰。

    “你在威胁我……你真的不爱我了。”

    明漪从他的话里得到这个结果后,有些悲凉地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脸上写满了绝望。

    谢清意用从未有过的语气缓缓的说,像是在陈述着什么:

    “爱不爱的重要吗?我当初跟去南洲的时候心气太盛,觉得只要我爱你,什么都可以放弃,哪怕是我的生命。”

    “可是,阿漪,人心都是肉长的,我也会失望,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我感受不到我的腿,躺在床上醒来的时候,我是真的怕了,你就当我退缩了。”他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身体微微颤抖。

    “谢清意是个庸俗的普通人,他给不起你这么多坚定的爱了……”

    明漪在此之前设想过千万种他的态度,却唯独没想过这种结局。

    他看起来这么平静,仿佛没有情绪,没有爱恨。

    不知道是不是寺庙住久了,整个人都在向她阐述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以前的他也从来不会说这么多的剖析自己的话。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洒向明漪时却是惊涛骇浪般狂啸,每一个字在都在把她撕碎。

    最让她痛苦的是,明漪知道,他不是在撒谎或掩饰什么,他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她犹如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她似乎也变平静了,房间里回荡着她的声音。

    “是我对不起你,我以后不会再来了,祝你……订婚快乐。”

    说完最后的几个字,明漪身子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这场挽回,终究无果而归。

    不坚定的是她,不真诚的也是她,贪心的还是她。

    谢清意从来没有做错什么。

    各自安好,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可是心为什么这么痛,像要死了一样。

    明漪捂住胸口,背过身,朝着阳台。

    夕阳已经完全落山,只剩余晖,那黯淡的光线洒在她身上,拉出一道孤独的影子。

    再纠缠就是无理取闹了。

    她抬脚往门口走,脚步沉重而缓慢。

    搭上那古铜色的手把,握了又握,因为用力,针眼又渗出血来。

    她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控制了,怎么都使不出力气,打不开这扇门。

    当咔哒一声锁扣被打开的时候。

    寂静的房间里像是经历了一场地震,两人的身体都处于崩塌的边缘。

    明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个房间的,脚步虚浮的她失去知觉。

    她没有一点方向,站在门外,宛如失魂落魄的木偶。

    屋里,

    谢清意终于抬头,眼泪从他的眼眶涌出,划过脸颊,顺着下巴落在毯子上。

    房间里传来一阵压抑的哭声,饱含着无尽的痛苦。

    这是他一生中最脆弱的时刻。

    一墙之隔的屋外,

    明漪贴着房门,无力地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臂弯里,泪水浸湿了衣袖。

    她终于失去她的爱情了。

    …………

    天黑了下来,走廊里的灯都开了。

    有人在叫她。

    “明小姐,明小姐,你要下山吗?天黑了,我们为你准备了客房,你歇一晚在走吧。”

    明漪抬头,是一个护士在叫她。

    她还有些恍惚。

    仿佛刚才是做了一场梦。

    梦里谢清意的那些话还萦绕在她的耳边。

    疏离,拒绝,绝望……

    “不用了,我现在就下山离开。”

    她起身,站的太猛差点摔倒,护士姐姐扶住她。

    “明小姐,我带你过去吧,后面有电梯可以下山。”

    谢家为了方便他养伤,修了一条从山下到山上的电梯,还有缆车。

    明漪白天爬了七个小时,坐电梯几十分钟就到了。

    明漪站稳以后,道了谢。

    她们沿着走廊往后山走。

    路上,几个医生和护士推着一台设备和药往谢清意的房间走。

    机器上有十几种药,还有针管。

    看得明漪又是一阵心疼。

    去后山的路没有很远,她们很快就到了。

    电梯修的很很豪横。

    护士第一次来的时候也震惊到了。

    她想,如果珠峰上适合养伤的话,谢家估计也能给这位少爷修一条通天梯。

    电梯厅里不仅大,而且稳。

    里面甚至放了沙发和茶几,还有电视。

    茶几上摆着点心。

    “明小姐,下山的时间有些长,你可以先吃点东西。”

    明漪看到桌子上的东西,都是她爱吃的,有些还是热的。

    护士见明漪不动。

    就自己给她切了块蛋糕。

    “明小姐,你尝尝吧,你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了,回市区的路远,吃点垫垫肚子。”

    明漪坐在沙发上。

    她不为所动。

    最后毫无厘头的说了一句:“谢清意他,每天都要吃那么多药吗?”

    护士被她问懵了。

    但很快反应过来。

    “明小姐,不好意思,我不能透露先生的治疗情况,还希望你谅解。”

    电梯的门缓缓关上,已经准备启动。

    明漪站起来。

    “我不走了,不好意思,我能在这里住一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