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七这时帮助玄二也杀了那几名死士,两人立即过去制裁那毒蛇。
不远处,孙耀琦好不容易爬起身,就看见江以墨和沈念容,一个中毒,一个中剑,两人都是一副活不久的模样,他顿时兴奋的哈哈大笑。
“江以墨,阿幽是这世间毒性最强的蛇王,只要中了它的毒,一盏茶之内必死无疑,你们小夫妻俩趁着还有几刻时间,就赶快作别吧!”
江以墨看着她一寸寸慢慢变黑的手臂,下意识就伸手摁住了伤口周围的穴位,阻止毒液继续蔓延。
这一刻看到死亡逼近沈念容,他心内的惧怕和恐慌达到巅峰,以致于他根本没时间再去搭理孙耀琦。
他情愿此刻中毒要死的人是自己。
他爱沈念容,一直都很爱,看到她会死,他只觉心口窒息般的疼,让他几近难以喘气。
见他一脸自责心疼的盯着自己手臂,恨不得代自己去死,沈念容眼底划过酸涩的动容。
她微微深吸一口气,才摒去情绪,看着他似安抚般轻飘飘道,“我怀里有祛毒的草药丸,你喂给我一粒,我会没事的。”
她曾经失去了太多,她的家,她的父亲,她的孩子,还有她最纯真,宛如飞蛾扑火般的爱....
现在濒临死亡,她其实是不怎么害怕的。
因为这世间似乎已无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
唯一的遗憾就是还没有见自己娘亲一面,没有问她当初为何要抛弃她。
不过,没有娘亲的日子她也活了二十几年,现在那个答案其实也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临走前,她只想体体面面的交代江以墨一件事。
江以墨深知这种剧毒,普通祛毒药丸,根本无甚作用,沈念容这是在故意安抚他的心,让他放松警惕,她好在不知不觉中死去。
她休想!
他死死的摁住她伤口的穴位,他知道,以他的功力,他能保证短时间内毒液不扩散。
他悲戚的眸色看向她时,酝动出几分柔和,那柔和炙热的仿佛能融出水来。
“别害怕.....你会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他像保证又像轻哄般,让她别害怕。
沈念容作为仵作,又学过医理,她深知此毒的厉害,它的毒性几乎可以与鹤顶红媲美,甚至比鹤顶红还要厉害,人中了,只有死路一条。
她看着他微微摇头,想起往事,眼中不觉漾出些薄凉的泪水,“江以墨....从前嫁给你三年,见到你为数不多的次数,我都是在心底默默地求你,求你能收下我的糕点,求你别让丫鬟离你那么近,求你救救我爹,求你别厌恶我,求你给我施舍一点爱......那三年我所有的自尊都用来爱你。”
“三年后,再次遇见你,我只想不顾一切的逃离,后来听到你屡次三番说爱我,我都觉得无比讽刺,甚至暗暗下定决心,此生再也不会搭理你,但现在......临走前,我真的有件事要求你,请你一定要答应我。”
她现在要走了,她想把张婶的身后事安排好。
她无法想象,她这苦痛的四年时光,如果没有张婶的陪伴,她会怎么度过。
也许她早就死了,死在父亲病重,丈夫不喜,她却无法救父亲的无力中。
也许是郇老头强暴自己的那夜,她被他凌辱而死....
又或许是那个暴雨夜,她在瓢泼大雨中被活活淋死...
亦或者是,和江以墨和离后,身无分文的那段时光,她找工作四处碰壁,甚至为了几两碎银,几乎要到上街乞讨的地步。
那四年时光,她都是把自尊揉碎在泥里活着。
如果没有张婶,和离那日,她失去了所有,也失去了对生活的所有热情,她早就跳入了城外那条河.....
张婶现在是这个世上,她唯一的亲人。
....
见她满目悲怆的看着自己,像说遗言般,在向过去告别。
江以墨空闲的一只手,心疼的捧住了她苍白的脸颊,一字一句道,“我不要你求我,我只要你好好活着,有什么心愿,余生你自己完成。”
江以墨染血的手指摩挲着她惨白的面容,那张衍满破碎气息的俊脸,缓缓低下,凑近了她,语气沙哑,“沈念容,我这辈子做过最大的错事,就是弄丢了曾经的你,我亲手杀死了那个最爱我的你,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你能活得快乐,我又怎会让你死.....”
对不起,他曾经伤她那么深.....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想在侯府大门外,遇见你的那一刻,就好好的爱你,这样我们现在就有一个六岁的孩子了,我们的孩子,我会好好爱她,像爱你那样.....”
只可惜,那只能是他的梦.....
并且那场梦,再也没机会变成现实了。
他柔软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脸颊,又慢慢转移到她苍白的双唇上,他看着她,眼底有泪滴接二连三的滚落。
“我真想和你一起白头到老,用一生的时间去弥补曾经亏欠你的那些时光。”
“离开你,我真的好舍不得。”
说话间,他的吻轻轻落在她双唇之上,柔软的触感,久违的气息,像一股温暖甘冽的清泉,缓缓辗转进沈念容心底。
她不自觉闭上了双眸,呼吸缠绕间,晶莹的泪滴从她眼角滑出,没入双鬓。
江以墨似告别般轻轻的吻了她几许,就缓慢的退开,他皙白的薄唇此刻已被咸涩的泪水尽数打湿。
他轻轻抿了抿,很苦很涩,但心底却很甜。
她的吻是那么的甜....
看到一抹血液还遗留在了沈念容的粉唇上,他指腹轻轻楷去,看着她微微笑道,“沈念容,我不求你原谅我了,我只有一个心愿,从今往后,请你彻底的忘记我,然后好好活着。”
“我放过你了。”
听他说这些话,再看着男人那张缱绻却满是哀伤湿润的眼眸,沈念容的心似针扎一般痛。
泪眸闪烁间,她不好的预感缓缓浮现。
双唇翕动间,她眼底闪过碎裂的划痕,“你什么...意思?”
“我不要.......”
她话还未说完,江以墨似看不够般深深看了她几眼,将她一颦一蹙,一眉一眼,都牢牢镌刻进了心底。
才低下头,湿冷的双唇瞬间贴在了她手臂,被毒蛇咬过的地方,用力吮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