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粗衣老者走出冷人的窝棚聚居区,便见远处山底下的石屋建筑群。
从此到那,中间隔着一广场,广场中央有一石块砌成的高大正方平台。
晓大胖捋胸口:“终于出来了。”
文七九回头看窝棚聚居区,又看石屋建筑群,失神:“我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小冒冒似有不舍,长时望夕阳下的窝棚聚居区:“田园生活,世外桃源。”
自摇头:“没追求。”
含雪看石屋建筑群:“你们的王就住在那里?”
粗衣老者点头,冲石屋建筑群摊二手:“宏伟艺术。”
含雪咬唇笑笑,哪里够得上宏伟,单是石块搭建起的几十间简陋小房,一个小型地震的余波就能将其夷为平地。
倒是有一间石房,比照其他,称得上大,称得上...宏伟。
还有石屋建筑群外围的一圈石墙,似小长城,称得上…宏伟。
粗衣老者、含雪、小冒冒、文七九、晓大胖走进广场,走过正方平台,来到石墙的大门,大门无扇,像是两侧石墙砌到这里留的进出口。
大门两侧站着二卫兵,穿粗衣,各抱一把刀,上前要搜查四人,粗衣老者抬抬手,二卫兵退下。
含雪抬眉,粗衣老者在这里…有些地位。
小冒冒走上前:“爷爷,他们都听你的话哦。”
粗衣老者昂头:“嗯嗯嗯嗯。”
眯眼看小冒冒:“孺子可教。”
小冒冒嘻嘻笑。
晓大胖跟吹:“您真了不起。”
粗衣老者瞥他一眼。
文七九瞥晓大胖一眼。
粗衣老者领四人顺利走进大门,往里走去。
含雪进了大门,回头看,沿石墙望去,十步一岗,十步一岗,粗衣卫兵站立着,个个手中抱着一把明晃晃的刀,他们身板直挺,头高昂,冷傲脸庞,冰冷目光。
石墙弧形延伸去,呈圆形将石屋建筑群围在其中,这些粗衣卫平略略算来,有上千之众。
含雪紧眉,羊入虎口?
含雪默不作声跟在粗衣老者的身后,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要小心谨慎,拿不到手令就开溜。
走过石子路,进入石廊,粗衣老者把四人引进一间石屋:“稍作休息···用过饭食···再见我王···”
晓大胖眉开眼笑:“有饭吃。”
粗衣老者瞪目:“惊扰我王···杀头之罪。”
晓大胖慌捂咕咕大叫的肚子。
粗衣老者的视线从晓大胖的肚子上移开。
含雪手指晓大胖的肚子:“肚子叫也算惊扰吗?”
粗衣老者微点头:“我王至尊···怪声不得。”
粗衣老者转身,背手离开。
晓大胖擦额头汗,笑说:“我待会了一定要多吃。”
文七九摇头:“小心水土不服,拉肚子。”
晓大胖…梗脖:“也比饿肚子强。”
小冒冒拉含雪的手:“姐姐,这些人好像都不友好。”
含雪在环顾屋内,点头:“是。不用怕,有姐姐在。”
屋内简陋,甚至原始,二张炕,一张用木条箍成的圆桌,几个石墩,做餐椅。
晓大胖坐到石墩上,两手搓在身前,翘首以盼看屋门:“他们会给我们准备什么丰盛的美食啊。”
含雪坐下,小冒冒坐下,文七九坐下,四人坐在石墩上,看铺在圆桌上落满灰尘的薄石板。
含雪梗喉,用嘴吹。
小冒冒抬手扇。
文七九抹起衣袖,用胳膊擦。
晓大胖高抬二手,后仰身。
文七九把薄石板擦干净,乘脏,站起身:“起来,把你的凳子也擦一擦。”
晓大胖微笑站起:“谢谢。”
文七九:“你的。”
小冒冒微笑站起:“七九哥哥,你真好。”
文七九:“还有你的。”
含雪摆手:“不用了,已经脏了。”
文七九有些失落,原坐回。
含雪看他不高兴,皱眉,是我的错?
呃。
含雪垂头,咦,桌下支撑薄石板竖箍着的木条内有填充物,一颗一颗的,很眼熟,伸二手,扒开二根木条,取出一颗,拿上桌面,是泥土疙瘩…
含雪笑了笑。
晓大胖惊慌失措,摆手说:“不会不会。”
含雪搓掉泥土疙瘩上的土,是黄金。
她随手将黄金疙瘩滚到地上的远处。
晓大胖弯身看见桌下的木条圆箍内全是泥土疙瘩,起身,手捂口袋中的黄金疙瘩,憋嘴想哭,哭不出来:“我都不想吃饭了。”
文七九拍拍晓大胖的肩:“兄弟,饭还是要吃的。”
小冒冒却说:“晓哥哥,你正好可以瘦身,你的体重已经超标很多了,对你的健康不好。”
晓大胖脸红,点头:“嗯。”
“我减肥。”
有人走进,在圆桌上放下一盆烤熟的土豆。
有人又走进,在圆桌上放下一盆煮熟的土豆。
又有人走进,在圆桌上放下一盆土豆泥。
含雪愣住:“土豆盛宴?”
小冒冒痴点头:“好像是。”
文七九摸把后脖颈:“有的吃,已经很不错了。”
晓大胖看三盆土豆,看已走出屋的人:“美食呢,难道只有土豆吗?”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没人回应,晓大胖恹恹回头,看见含雪、小冒冒、文七九都在吃土豆,立时伸出二手,拿上一个烤土豆,拿上一个煮土豆,比谁吃的都猛,比谁吃的都香。
“晓哥哥,你···”小冒冒失望摇头。
含雪说:“减肥也要吃饭啊。”
小冒冒微笑点头。
晓大胖却似破了心中障碍,吃的更凶,吃光二手中的,看盛在盆中的土豆泥,没有筷,没有勺,这里的人难道用手抓着吃吗?
晓大胖掏出了自个的碗和勺,挖上一碗土豆泥,用勺挖着吃,吃了一碗又一碗,吧唧嘴说:“味道还不错。”
含雪、小冒冒、文七九都已吃饱,静坐在一旁,看晓大胖一人坐在那里吃。
含雪抿唇,自己刚才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口开又合,万一再说错呢。
含雪终于开口说:“吃饱就可以了,不要吃撑了。”
晓大胖嘿嘿笑笑:“我还没吃饱呢。”
晓大胖吃光一盆土豆泥,吃光三人吃剩下的烤土豆和煮土豆,打了个嗝:“我吃饱了。”
收起碗勺,笑笑又说:“还差一点点。”
小冒冒的口张在那里,合上:“晓哥哥的食欲可真好啊!”
文七九点头:“是啊,你晓哥哥是真能吃!”
含雪看圆桌上的三个空盆,说是盆,根本不算盆,铁皮拧做,皱皱巴巴,两端的缝都没有捏合在一起。
心叹,这里的人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吃取之不尽的土豆,堕落到对生活毫无追求,穿粗衣,住窝棚,住石房,在黄金桌上用粗糙的餐具。
想想也是,睡着都能吃饱肚子,谁还有心思上进。
真是这样吗?
这里的人话不成句,冰冷的神情下,是一颗滞讷的心,是他们懒惰,还是他们根本就不会这些技术活?
含雪陷入沉思。
粗衣老者走进,小心收起圆桌上的三个铁皮空盆,怀中抱抱,小心交给一个走进的卫兵,然后对四人说:“最高礼节···平常进餐···黄金大盆。”
文七九目瞪口呆。
晓大胖唇颤。
小冒冒点头。
含雪摇头笑笑,黄金没有铁皮珍贵。
粗衣老者转身:“请跟我走···面见我王。”
粗衣老者领着四人走出屋,弯弯绕绕走石廊,走过一间间房,继续往里深走去。
含雪默记线路。
石廊上出现站岗的粗衣卫兵。
含雪面平静,目光紧肃。
晓大胖捂肚子,似在叮嘱,千万别叫哦。
文七九贴到粗衣老者的身后,似在警告,别乱来。
小冒冒拉上了含雪的手。
粗衣老者在一间石房前站住,哼嗓:“嗯嗯嗯嗯···面见我王···注意言行。”
守在门前的二卫兵上前搜身,搜出文七九的信,立时闭眼,不愿多看,原装回。搜出晓大胖的碗勺,立时闭眼,不愿多看,原装回。
要搜小冒冒的身,粗衣老者对卫兵摆手,瞥眼可一脚踢飞的小冒冒:“孺子可教···定无危险。”
搜含雪的身,两把电磁枪隐在身体两侧的衣中,与衣融为一体,自然察觉不到。
卫兵从含雪的靴体二侧抽出二把匕首:“这···”
粗衣老者昂着头看卫兵手中的二把小刀:“有何惊慌···原还与她。”
粗衣老者领着四人走进。
房内有二百平,空荡荡,是客厅,两侧有两扇门,无门扇。
含雪向后倾身,想看看两门后的室内有何猫腻。
粗衣老者干咳几下,含雪正身笑笑。
粗衣老者弯腰朝前走去,客厅之上,有一人坐在一把石椅上,两侧还站着两小孩,小孩的胸前用粗绳绑着铁皮。
粗衣老者跪下,趴下,前身紧贴地面,抬头对石椅上的人说:“吾王艺王···老朽复命。”
四人看粗衣老者直挺挺的趴在地上,看坐在石椅上披头散发的人。
含雪歪头,还真有王?
文七九皱眉,这就是他们的王?
晓大胖冲坐在石椅上的人弯身。
小冒冒冲坐在石椅上的人微笑。
艺王冲粗衣老者抬手。
粗衣老者站起,发现四人还站着,瞪目:“面见艺王···还不行礼?”
含雪手指粗衣老者刚趴过的地面:“像你一样吗?”
粗衣老者点头。
含雪顿顿,曲腿…
文七九高声:“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绝不跪他人。”
含雪忽忽直起了腿。
小冒冒笑说:“七九哥哥,是要你趴下,不是要你跪下。”
晓大胖点头:“是啊。膝下哪里有黄金。”
“入乡随俗,和握手一样,我们要合上他们的礼节。”
小冒冒点头:“晓哥哥说的对。”
文七九惊诧看二人:“你们···”
小冒冒趴在了地上。晓大胖趴在了地上。
含雪看趴在地上的二人,看失愣在原地的文七九,身体前倾…也趴在了地上。
二人同声:“艺王好。”
含雪没有开口,她见识过外面的上千卫兵,不想生事端,只想顺利拿上粗衣老者口中说的手令,然后离开这里,在往后的路上少些阻碍。
艺王抬手,三人站起。
艺王看眼文七九,笑笑,忽然手指来:“你竟敢藐视本王,见到本王,不行趴地礼,可知是要杀头的。”
含雪吃惊,艺王不同于这里的其他人,说话成句,且声音清澈,甚至悦耳,很有磁性。
文七九昂头:“士可杀,不可辱。”
含雪侧身,肩膀靠靠文七九,小声说:“出门在外,随便应付一下,没必要惹来大麻烦。”
文七九摇头,壮士赴刑场的架势,显得很有男子汉的气魄。
含雪摸脖,好倔的人。
艺王不悦:“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见到本王要行趴地礼,否则让你人头落地。”
文七九甩手:“早就没有王了,你是哪门子的王。”
艺王猛拍椅把:“来人!”
客厅两侧的两扇门中,叮叮当当,涌出数十名,身绑铁皮,手拿大刀的铁皮卫兵,向四人围来。
粗衣老者早早跑到了圈外。
含雪将小冒冒护在身后,二手搁在腰侧。
小冒冒跳脚:“七九哥哥,你就趴一下嘛。”
晓大胖点头:“是啊,趴一下能把你怎么样,又不会少块肉。”
文七九跺脚:“这是关乎气节的事,不能认怂。”
“son?”小冒冒歪头。
艺王手指文七九,下令铁皮卫兵:“将他拖出去,杀头示众。”
晓大胖露笑:“不杀我啊。”
“哦···”
小冒冒大松口气:“吓死我了。”
文七九慌了:“含雪,用你的枪,你有枪,我们还会怕这些人吗。”
含雪目观四方,努牙,是不怕,可是双拳难敌四手,刀枪又无眼,万一伤到谁,特别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冒冒。
还有给艺王做挡箭牌的两个无辜的小孩。
何必要冒这么大的险。
“枪!”艺王失声叫出,从椅上滑下:“保护我。”
两侧的小孩上前,用绑在身前的铁皮把艺王堵在了身后。
铁皮卫兵站住,慌神,想跑的架势。
粗衣老者贴墙,诺诺:“谁有枪···哪来的枪?”
“枪?”含雪看去,看艺王,看四周的铁皮卫兵,他们惧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那种惧。
文七九笑了:“我说的对吧,对付这些人,轻而易举的事。”
含雪手搁腰侧,未隐出电磁枪。
文七九皱眉,急说:“你,你拔···”
含雪抬手捂住了文七九的嘴,紧眉低音:“拔出死的更快。”
艺王的手已高举过小孩的头:“再叫人,杀···”
含雪朗声:“艺王大人,我们没有枪,绝对没有,他是被你吓坏了,一听你要杀他的头,才编造出枪,这种听过,但从未见过的东西来。”
“没有?”艺王冒头,冲躲在远处的粗衣老者喊话:“到底有没有?”
粗衣老者顿说:“进前搜身···绝无那物。”
含雪附和:“绝对没有,我们进入前,全搜过身,怎么可能再有藏枪的地方。”
抬手戳文七九的头:“这个人的脑子,受过重创,时好时坏,是个低能儿。”
对艺王敬说:“您是王,他是小孩,请您不要再责怪他的无礼了,饶他一命吧”
“艺王大人。”
小冒冒拽文七九的衣角:“快装痴呆。”
文七九怔怔,无奈,憋屈装笑,口水流出。
“哦。”艺王站起,手指文七九:“本王不和小孩一般见识,饶你小命。”
含雪松口气,点头轻音:“是啊,你是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