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刚离开不过两炷香时间,祥宁殿的宫女就惊慌失措的跑到沁芳园,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祥宁殿走水了!”
宴席中众人皆是一惊,北凉王匆忙放下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
“走水了?王后怎么样?”
宫女浑身发抖的匍匐在地,带着哭腔回道:
“王后娘娘尚在殿内未出来,郡主也在殿内。”
“什么?!来人,快多叫些人去救人,快!”
北凉王快步从高台上走下,园中的官员也顾不得其他跟在他身后,什么外男不得入后宫皆被抛之脑后。
在他们之前,已有一抹身影先一步离席。
远远的就能看见祥宁殿上空飘出滚滚浓烟,一片火光冲天。站在离殿十米远的位置,仍能感受到热浪扑面而来的灼烧感。
宫中之人不敢靠近殿内,人人提着一桶又一桶的水浇在火蛇尾端,你方浇完,我方立马复燃,火势并未得到控制。
昙曜站在被火光包围的主殿前,面色被映照得通红。
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解下自己的袈裟,拉过一人的水桶将袈裟浸湿,又将一桶水从头倒下,径直冲进殿内。
等北凉王一行人赶到时,只能看到昙曜冲进火场的背影。
北凉王一手指向前方,一手抚住胸口心痛的大喊:
“大师!大师真仍当代活佛也,舍身为人啊!”
道俊嫌弃的看了北凉王一眼,“王上,当下救人要紧,如此运水太慢,不如再让人找些沙土来,倾倒在火源之上。”
“道俊贤侄儿说的有理。”北凉王仍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来人,快去周边挖些沙土来,再来几个人打湿了也冲进去救人,快!”
“是!”
几名侍卫领命就走。
后面的一众官员都伸长着脖子,脸上、嘴上各种担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家爹娘在里面,可身上却无甚动作,冷漠的像不相干的人。
道俊眉头紧皱的看着火势,夺过一人的水桶欲从头浇下,却被李顺一把拉住。
“贤侄儿,我知你担心郡主,但已有不少侍卫冲进去。我看此事不简单,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你。”
道俊对上李顺深邃的目光,眼中纠结万分,最终不得不松开手。
殿内的火势比外面看起来更加严重。
每走三步,就有带着火星子的碎片落下,每走两步,便会遇到火堆的阻拦,更遑论浓烟刺鼻,让人呼吸犹为困难。
昙曜捂着口鼻躲过数次危机,在殿内寻找许久,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昏迷的朝颜。
朝颜的周边围着一圈火光,火势已燃烧至她的衣角,不消片刻,烈火便能包裹住她,将她整个吞没。
昙曜顾不得其他,快步冲进火圈,用手中的袈裟扑灭朝颜衣角的火苗,抱起朝颜就向外走。
道俊担忧的在殿外张望,早知会发生这么多事,当初就应该果断一点送她回去。
“出来了,出来了。”北凉王身旁的太监激动的大喊。
道俊立刻转身看去,昙曜怀抱朝颜冲出火光而来,两人皆是灰头土脸,甚是狼狈。
“怎么样?没事吧?”道俊连忙上前询问,他拍了拍朝颜,“颜颜,醒醒,颜颜!”
“道俊,我们先将朝颜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吧。”昙曜咳了几下,才说道。
“好。”
北凉王走过来,关切的问道:“颜颜怎么样?没事吧?”
昙曜回道:“尚在昏迷中,还需太医诊治才能确定,还请王上寻一处宫殿给郡主。”
北凉王正要叫太监过来,却见侍卫们从殿内又抬出两人,王后自不用说,但另一人...竟然是早该出宫的李氏!
一旁的官员们见到李氏出现在祥宁殿皆是目瞪口呆,“这李氏不是被赶出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道俊看到李氏出来,立马和李顺对视一眼,此事果真有问题!
朝颜等人被北凉王安置于祥宁殿旁的宫殿,在太医到来前,昙曜先一步替朝颜把了脉。
越到后面,昙曜的眉头皱的越深。
他转头看了看一旁的道俊,又努力静下心来重新探查一番,结论与之前一致。
“怎么了?你倒是说呀。”道俊见昙曜眉头紧锁,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颜颜中毒了。”
昙曜拉起朝颜衣袖,她的小臂上方血管凸起,弯弯扭扭的似一条条蜈蚣爬在皮肤上。
他顾不得其他拉开朝颜胸前的衣物,身上亦是如此。
“什么?!又中毒?!这北凉王宫是毒窝吗?!”道俊痛骂道。
“老子早就让她不要来,非要来,玛德,不日老子非得带兵踏平了北凉!”
道俊只要情绪激动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之前有道生在一旁压制,他可能还收敛点,此刻算是本性暴露无疑。
“你可知晓如何解毒?”
昙曜自责的摇摇头,“我并未见过此毒,不敢贸然救治。”
道俊忍不住又踹翻了一旁的凳子,叫来外面的太监,扯着他的衣服怒吼:“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那太监被吓得瑟瑟发抖,“回主子,太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您不要急。”
道俊用力将太监往地上一摔,“我看是都围在王后和那毒妇身边吧!”
“主子息怒,奴才这就去催一催。”
太监见道俊不看自己,连忙跑了出去。
不过片刻,李太医带着药箱气喘吁吁的跑来,刚到就被道俊压到床前。
李太医诊治完,对着道俊和昙曜行了一礼。
“郡主身中之毒与王后一致,名为曼陀罗,此毒会让中毒者陷入昏迷,浑身布满花蔓般的紫黑印记,等印记布满全身时,便是油尽灯枯时。”
昙曜心急的打断李太医,“可有解毒之法?”
李太医为难的低下头,“有,老臣听闻北魏曾有一医师用民间药方解此毒,但北魏来此需得些时日。”
“太医方才说民间药方,可是还有其他的法子?”昙曜一下抓到重点,急忙追问。
李太医神色纠结的看着昙曜,“另一药方所需药材珍贵,难以寻来。”
“太医但说无妨,我等必定倾尽全力去找来。”昙曜接着说道。
李太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需得百年人参、千年灵芝、无根之水、雪莲果、月香草等名贵药材一起做药,再以阴阳交合之人的血做印,连服七日,加之日日用药材浸泡身体,阻止印记蔓延至它处。”
“这有何难,不就灵芝、人参吗?我北魏别院多的是。”道俊不以为意的说道。
李太医为难的看着道俊。“公子不知,这时节凉州城内鲜少下雨,无根之水需逢机缘,且月香草甚是难寻,刘宋倒是可以寻到,但北凉实在...”
道俊跨下脸来,“那难道就只能等北魏的医师来吗?等医师来了,人都死了!”
昙曜站起身来,认真的看向道俊。
“我知道何处有月香草,晚些我便寻来。我相信郡主是有福之人,佛祖会怜悯她而降雨的。”
道俊很想说求佛不如求己,但看着昙曜坚定的目光,他只好点点头。
“好,其他药材我来解决,晚些我们别院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