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将士皆知阳平王手下有一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的黑甲军,人数不足千人,出战必以黑布遮面,全身着黑衣铠甲,右手执铮亮利刃。
凡黑甲军出现在战场,敌人无一不闻风丧胆,溃散不成军。
此次灭凉之战,黑甲军在杜家儿郎的带领下已接连攻破五座城池,勇武之名远扬。
万年见魏军稀稀拉拉的队伍时,由心底发出一声冷笑,他还以为魏军有多少兵马呢,也不过如此。
可当对面的将士向两侧分散开,一列黑衣骑士从中间走出,不只万年,所有的凉军都顿感手脚无力,浑身发颤。
我们不过是抢个粮草,至于出动黑甲军吗?
“杀!”
随着魏军的旌旗挥动,五千将士奔向前方。
在磅礴的擂鼓声下,是将士志在必得的呐喊,是骏马嘶鸣的蹄叫。
一群僧人紧紧依靠在一起,将自己的后背留给同门,组成一个三面迎敌的方阵。
“住持,他们来了,怎么办啊?”一僧人面色紧张的问,他手中的长矛抖动如筛,既怕伤到他人,又怕伤到自己。
“莫慌,只要他们不冲向我们,我们也不伤他们。若是他们过来,将他们推开即可,莫要伤人。”
昙曜声音镇定的说道,他位于方阵前方,眼睛时刻注意四方来袭的敌军,手中长矛犹如摆设,不曾攻向任何人。
僧人方阵的左右接连响起惨叫声,不时便有三两名士兵倒在僧人面前。
那些僧人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都忍不住闭上双眼,不忍直视。
战场上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僧人方阵周边打得不可开交,但鲜少有魏军攻击他们,偶有魏军冲到僧人面前,也像是没看见的转身离开。
一个如此,两个亦是如此,接连几个都是如此,便不由得引发昙曜的怀疑。
眼见周围越来越多的凉军倒下,一些僧人越发躁动不安。
“住持,他们都都..都死了,那我们是不是也快了?”又一僧人恐慌的说道。
他的话引起了几人的共鸣,原本镇静团结的方阵顿时陷入混乱。
“镇定!若是你们害怕,就闭上双眸诵经,不看则无惧。”昙曜的声音严厉了许多。
“住持~”有几人还想说些什么,被昙曜身旁的僧乾瞪了回去。
兵器相交的刺耳声不断传来,站在方阵前方的僧人手中皆是落满了汗。
一身形魁梧的魏军许是立功心切,忽的冲到僧人面前,举起手中的长枪就要刺向他们,僧人急忙将手中长矛举起,将长枪阻隔在外。
哪知那魏军还有兵器,一把掏出背后的大刀,用力一挥,前排僧人的长矛瞬间被斩断。
那魏军嫌弃的看了眼地上的碎渣,轻蔑的勾起嘴角。
“你们凉王就给你们用这种破落玩意?”
随即,他举起大刀向僧人砍去,不偏不倚正是昙曜的位置。
“铮~”一阵沉闷的金属碰撞声响起,只见一身骑黑马、黑布敷面的黑甲军挡在那人面前。
黑甲军手中翻转,将魏军的大刀打落,利刃穿透魏军的肩胛。
僧人被眼前自相残杀的一幕震惊到说不出话,昙曜双目圆睁的看向骏马上的那双冷眸,一时心跳得极快,那双眼睛,他似是在哪见过。
黑甲军转身就投入另一边的战斗,待他离开,又一黑甲军上前,绑走了那名魏军。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万年割下白色里衣,高举投降。
魏凉第二战,以北凉主帅投降,魏军俘虏凉州数千名将士、僧人结束。
魏军将士再次带着胜利的欢呼声踏入军营,尚未出征的其他人都挤到军营出口迎接。
见一群凉兵俘虏走过,有人酸溜溜的说道:
“哎呀,咱军营都要没地方住了,俘虏实在是太多了,太多了。”
“是啊,前些时日的俘虏已经够多了,这次又俘虏了这么多人,咱将军就是英勇。”
被五花大绑的凉兵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人群中那两人,别无他法。
“诶,怎的还有和尚?”又一人问道。
“你不知道吧,凉王竟然逼迫凉州城内的出家人打仗,实在过分。”
“啧啧,凉王此举真是愚蠢。这群和尚手无缚鸡之力,哪还轮得到我们黑甲军护送。”
“说够了吗?还不滚去操练?”
陡然间,一黑甲军眼神冰冷的扫向几人,让人不寒而栗。
那几名嘴快的人见状不对,赶忙溜走。
行至主帐大营,依照阳平王命令,凉军俘虏依照普通俘虏处理,被关押至俘虏营。
而面对那群僧人,阳平王的眉头微皱,他信奉佛教,对这些人隐隐起了恻隐之心。
“这些僧人就单独关押吧。”
“是。”
阳平王扫视了众人一圈,见道生面色有些苍白,担忧的问道:
“你可是受伤了?怎的面色如此苍白?”
道生面色不改,“小伤,稍后让医师看看即可。”
阳平王眉头深锁,“都愣着干嘛,赶紧将你们将军扶回去,去请医师来!”
“是!”
待道生解开铠甲,只见他的里衣已被鲜血染红,一枚尖枪半插进背后,伤口周边已有些腐肉。
阳平王见到道生的伤口,心疼不已。
“万年功力还不及董来,你怎会受伤?”
道生忍着背上的疼痛回道:“是孩儿轻敌,被他们围攻才落下此伤。”
“此战之后,为父就去求陛下放你归家,你驻守边疆多年,也该回我们身边尽尽孝,说门亲事了。”
道生苦笑,“孩儿一心在沙场,对亲事暂无想法。”
“你不成亲,你的弟弟妹妹都学你,全京师都知道我阳平王府一个成家的都没有,你让为父的脸往哪搁?”
“与为父同朝为官的人都已抱孙,为父呢?”阳平王不满的宣泄。
他每每想到这就来气,满门军功有何用,战场杀人不眨眼,他早就厌倦了战场的打打杀杀,只想做个含饴弄孙的普通小老头儿。
“噔~”的一声,一枚枪头落入盘中,医师迅速为道生止血,敷上药膏。
“还疼吗?为父这招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不错吧?”
阳平王狡黠的说道,不管子女长多大,在他眼中都是需要被疼爱的小孩。
道生无奈的靠在被褥上,“爹,军中事务繁多,你先去处理吧,孩儿想歇会。”
“好,也不知颜颜今日去了何处,一整日都不曾见她。”阳平王若有所思的说。
恰在此时,朝颜从帐外走入。
“爹,大兄。”
“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今日去哪里了?怎的一日都不见人影?”
朝颜心虚的说道:“我出去随处走走。”
阳平王没好气的撇了朝颜一眼,“你啊,你大兄受伤了,爹还有事要处理,你在这多照顾照顾他。”
“是。”朝颜听话的答道。
等阳平王走出营帐,室内的气氛霎时变得有些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