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国军营阳平王帐内。
阳平王怒气冲冲的坐在高位上,大口喘着粗气。道生则端坐在一旁,手拿茶杯意味深长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朝颜。
“你们真是胡作非为!要是陛下追究起来怎么办?”
朝颜低着头不说话,认命般的承受阳平王的怒火,道俊也忒不够义气了,出了事自己先跑,全然不顾她一人。
“这是怎么了?爱卿怎的发这么大的火?”
未及小黄门通报,魏帝已背着手走进阳平王的帐内,见朝颜跪在地上,看好戏似的又问:
“郡主又惹你父亲生气了?”
阳平王、道生连忙站起身来对魏帝行礼,朝颜跪在地上不敢起身,委屈巴巴的说:
“臣女拜见陛下。”
阳平王没好气的瞪了朝颜一眼,“回陛下,臣女顽劣,昨日打伤敌军将领,误了陛下的大事,着实该罚。”
“哦?”魏帝饶有兴趣的问道:“是哪位将领?值得郡主亲自动手?”
“回陛下,是北凉的卫国将军—赤浑。在北凉之时,此人就多番阻扰臣女的计划,前些时日更是伤了臣女的腿。所以才...”
朝颜可怜兮兮的控诉,她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再掉两滴眼泪,戏剧效果才更佳。
魏帝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边走到高座上边说:“竟然敢对郡主动手,看来是没把朕放在眼里。直接杀了剁去喂狗吧。”
宗爱极有眼力见的躬身回道:“诺,奴婢这就派人去办。”
朝颜喜笑颜开,连声道谢。
“多谢外翁,替颜颜报仇。”
魏帝带着疼爱的目光看向朝颜,“还跪着作甚?你的腿初愈,可别落下病症。”
“是。”朝颜提着衣裙就想起来,动作进行一半,又跪了下去,看着阳平王嘴巴嘟起的说:
“臣女不敢。”
魏帝无奈的摇摇头,“阳平王,这郡主是起得还是起不得?”
阳平王又嗔怪的瞪了朝颜一眼,恭敬的对魏帝回道,
“臣不敢有异议。”
朝颜见好就收,连忙从地上站起身,站到道生身旁。
魏帝一手撑头,一手拿起阳平王书案上的毛笔把玩,状似无意的说道:
“朕早些时辰命道俊再去给凉王送信,七日后若是不降,朕就带兵直攻凉州城。”
阳平王眼眸转了转,“陛下此举英明,既给了他们思虑的时间,也给了将士休整的机会。”
“这也要多谢爱卿,昨日让万年将城内情况吐露了个遍。”
“为人臣子,该为陛下分忧!”
阳平王回的滴水不漏,愣是找不到一点错误。
魏帝在高位上伸了个懒腰,又随口说道:
“昨日俘虏了些秃驴,竟然手拿兵器将屠刀对外,这些人留着也无甚用,朕想着不如明日全杀了吧,免得浪费我方粮草。”
此言一出,下方的人皆是瞳孔放大,呼吸一紧。
道生的手不由自主的握住朝颜的胳膊,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阳平王眉头皱了皱,“陛下,攻城在即,若是此时杀戮过重,臣担心会影响后续的战事。”
“不不不,朕想的正好与爱卿相反,用俘虏祭旗,我军将士才能更勇猛。”
朝颜心底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什么迷信思想,作战要讲究策略!讲究方法!
“这...”阳平王迟疑半刻,也想不出缓解之策。
朝颜百无聊赖的抓起衣袖把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颜颜,身为郡主,你怎的穿如此破损的衣物?”魏帝的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生气。
朝颜挣脱出道生的挟制,将胳膊伸到魏帝跟前。
“外翁,你看,这已经是我破的最少的一件衣物,军中将士都是糙汉,已经接连损坏我好几件衣服了。”
“还有此事?你怎的不说?他们做事这么不小心,该罚!”魏帝似哄小孩子般的轻声细语。
“哎呀~”朝颜一跺脚,很苦恼的说:“我说过了,可是他们毕竟是要上阵杀敌的,我也不想太苛责他们。”
“可愁死我了,我帐内每日打扫的人都粗枝大叶的,书案上都是一层灰。”
“要是...要是陛下以后打仗,允许将士带家属从军,军中多些女子,这些杂事也能规整些。”
魏帝托着腮想了想,“是个好主意,还是颜颜心细。”
朝颜得意的凑到魏帝跟前,笑眯眯的说道:
“外翁,讨赏!”
“哦?朕为何要赏你啊?”
“那我刚刚给您贡献了这么好的主意,可不得讨赏吗?”
魏帝作势要打朝颜,“你啊,将你母亲的娇态学了个十成十。”
朝颜眉眼弯弯,继续撒娇。
“那我是母亲生的,可不得学些她身上的长处吗?”
魏帝宠爱的笑笑,“你想要什么赏赐?”
朝颜故弄玄虚一番,“我想要的不多,就想要一个心细的、动作轻柔的、不会将我的衣物洗坏的下人。”
“要个下人还不容易,可你这加了这么多要求,朕怕是得去周边村子给你掳个妇人来。”
朝颜轻轻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
“那倒不用,反正陛下都要杀那群僧人了,不如先让他们替我军将士做点杂事,让将士多操练操练、休息休息,到时我军定是一举攻破凉州。”
“外翁不知,那群僧人手无缚鸡之力,打扫起庙殿来,那真是找不到一处灰尘。不如等外翁拿下凉州,抢了些婢女,再杀那些秃驴?”
魏帝眯起双眼沉思,一时未做回应。
道生连忙在一旁帮腔,“陛下,我军将士自六月出征以来,鲜少有休息,多日来已疲惫不堪。臣认为可依郡主之意,换将士休整两日。”
“阳平王,你说呢?”魏帝看向阳平王。
阳平王抱拳,“昨日臣还听到有些将士喊累,臣觉得适当的休整两日,对提升将士战斗力很有必要。”
“那好吧,那就依郡主的,缓几日再杀。”
魏帝刚说完,他身后的宗爱忽的站出来:“陛下,奴婢听闻僧人狡诈,若是对我军不利...”
“常侍大人,出家人不打诳语,不得犯杀戒,若是我军将士连个出家人都制服不了,还怎么攻城?”朝颜忍不住反驳。
“宗爱,你多虑了,郡主说的对,我军将士怎么能连个秃驴都制服不了。”
朝颜对着魏帝甜甜一笑,也只有在这种非正式的场景下,她才敢在魏帝面前撒娇卖乖。
送走魏帝后,阳平王深深的在朝颜身后叹了口气。
“颜颜,为父不得不说,关键时刻,还得是你。”
朝颜傻笑几声,洋洋自得,“对陛下,有时不能正面迎击的。”
说完,她转身哼着小曲儿向外走去,道生连忙追问:
“你做什么去?”
“去挑个顺眼的和尚供我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