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平李传信有误,高丽公主的死确实与朝颜有关,但朝颜倒不是被高丽使臣押入皇宫的,而是自己走进去的。
面对高丽使臣声泪俱下的控诉,朝颜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垂着头安静地站在魏帝书房角落,冷眼旁观高丽使臣表演。
那使臣像是把魏帝当做了酒后的知己,对着魏帝霹雳吧啦说了一堆。
从高丽公主死了,他们不敢回去交差,又说到他们这一路来得有多么艰辛。
最后越扯越远,竟然讲到高丽王生养公主有多么不容易,公主来和亲高丽王有多么舍不得。
魏帝忍不住打断高丽使臣的废话,无关痛痒地安慰了几句,转头严厉的问朝颜。
“郡主,使臣所言可当真?”
朝颜这时才从天外游离回来,想也不想地答道:
“回陛下,使臣所言句句属实,臣女确实谋害了高丽公主。”
“扑通~”一声,高丽使臣立马跪到地上,指着朝颜痛心疾首地大喊:
“陛下,安北郡主蛇蝎心肠,亲手谋害我国公主,还望陛下还我高丽一个公道,严惩毒妇。”
魏帝拿起书案上的镇纸用力一拍,愣生生将使臣憋到一半的眼泪又吓了回去。
“来人,将安北郡主打入天牢,此案交由大理寺审理。”
见宫中侍卫前来将朝颜押出书房,高丽使臣还想再加一把火,哪知又被魏帝堵住了嘴。
“孔大人,此事朕会命人调查清楚,今日就到这里吧,朕有些乏了。”
说完,魏帝捂着头,在宗爱的搀扶下先行走了出去,留下满头雾水的高丽使臣。
看起来魏帝好像该做的都做了,可是他们又好像没得到想要的结果。
阳平王赶到皇宫之时,朝颜已被关进天牢,不准任何人探望。
在魏帝面前吃了闭门羹的阳平王,转头就将目光转向在大理寺任职的门生。
奈何这门生也是个轴人,任凭阳平王好说歹说,怎么都不准阳平王见朝颜一面。
得知此事的道生和道俊赶到大理寺时,便看到阳平王带领一众黑甲军与捕快对峙。
双方剑拔弩张,大有不死不罢休的气势。
道生和道俊对视一眼,暗道一声不好。此事若是传到魏帝耳中,岂不是给了别人参阳平王的机会。
“王爷,您就回去吧,郡主之事下官定会查个清楚,是圣上的命令不准任何人探望,您莫要为难下官。”
大理寺卿常清弓着腰,表情看起来甚是为难。
阳平王冷冷地扫了常清一眼,低沉着嗓音说道:
“常大人,你能升任此位,老夫没少出力。如今老夫也不是要你徇私枉法,不过是让你放老夫进去看小女一眼,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王爷,不是下官不让您进去,实在是圣上有命…”
常清抬头看到远远走来的道生和道俊两人,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两位贤侄儿,你们快来劝劝王爷,这事实在是陛下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啊。”
道生和道俊双双对着常清抱拳行了一礼,道俊轻声说道:
“常伯伯,家父也是关心则乱,还望常伯伯多多照顾家妹,莫要对她使用刑训逼供的那一套。”
常清见二人是站在他那边的,暗暗松了口气。
“这是自然,你们快将王爷拉回去,此事若是传到陛下的耳中,怕是会惹来旁的麻烦。”
道俊又对着常清拜了拜,走到阳平王跟前,小声劝道:
“爹,我们先回去,陛下明显不想让我们插手此事。”
阳平王挺着脖子不理道俊,“老夫今日见不到颜颜,就赖在大理寺前不走了。”
道俊心底暗暗叹了口气,又凑近阳平王的耳边小声说:
“爹,有些事,问就是不可以。”
阳平王看了道俊一眼,垂眸沉思片刻,带着黑甲军先行离开。
是夜,朝颜躺在天牢的床板上,隔着狭小的牢窗遥望天上的明月。
她的思绪回到高丽求亲的第二日。
那日清早她接到属下传来消息,高丽公主自小养在王宫,深受高丽王的宠爱,来和亲的这人是高丽王临时钦封的公主,并非王室血脉。
既然是个假公主,那看来可能是真若因了。
于是,朝颜决定找个机会去高丽使馆探个究竟。
为了避免朝颜又惹出其他的麻烦,南安公主这几日天天与朝颜寸步不离,终于等到昨夜,朝颜才找到机会从府中溜走。
还未等她到达使馆,她就在使馆边的小溪旁见到了昙曜,以及哭哭啼啼的“高丽公主”二人。
朝颜并未上前惊扰这对野“鸳鸯”,反倒是饶有兴致地躲在草丛中偷听。
昙曜问:“若因师弟,你为何成了高丽公主?”
若因答:“师兄,自你们走后,尼姑庵的同门怕郡主日后会迁怒于她们,纷纷投向别的寺院,还有些人还了俗。”
昙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解。
“郡主不是这样的人,她为何要迁怒于你们?”
“师兄,你可知被郡主绑去之人的下场?她们在军营中饱受摧残…”
昙曜打住若因的诉苦,退后两步。
“师弟,我的时间不多,长话短说,你为何出现在这?可是因之前的事故意报复她?”
若因愣住,忽的笑了几声,肯定的问道:
“昙曜,你来此找我,压根就不想关心我为何在此吧?”
“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收回向魏帝求娶杜朝颜的话?”
昙曜沉默片刻,声音平静的答道:
“正是。”
“为什么?你给我一个理由。”
若因紧盯住昙曜,眼中散发浓厚的恨意,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癫狂。
“你要是敢承认你对杜朝颜有情,我或许愿意一试。”
“贫僧倾慕郡主已久,不愿见郡主远离家乡,日后受思乡之苦。”
若因冷笑一声,“她嫁给高丽王有何不好?以后她便是高丽的王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反倒是你,不过是个和尚。如今我也是公主,只要你愿意,我也能给予你无尽的富贵。”
昙曜躲开若因向他伸出的双手,严厉地拒绝:
“师弟,贫僧已心有所属,你若是愿意帮贫僧,贫僧无限感激。可若是不愿,贫僧也不强求。”
昙曜的话音刚落,林中嗖嗖地窜出几支弓箭,直冲河边的两人。
朝颜吹响口哨,躲在暗处的莲芝等人从四面蹦出,将射杀的弓箭尽数斩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