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沣县人民医院,外科住院部。
病人斜靠在被子上,侧脸望着窗外,眼神忧郁。
药水正滴、滴、滴地往下落,顺着管子流向女人手背的针头。
脸色比入院前,明显润了很多,白净的鹅蛋脸上泛着微微的红色,有了一定的光泽。
这是一张美得让人窒息的脸。要是让黑土白云夫妇家,隔壁吴老二瞅一眼,保准让男人浑身打摆子。
“大姐!”王海端着饭盒,饭盒里是刚买的鸡肉馄饨,还有两只牛肉包子。
“看这是什么?”王海从身后变戏法一样,拿出一根奶油雪糕来。
“怎么把我当小孩了,还买根奶油雪糕给我吃。”侯玉茹嘴巴虽有埋怨,媚眼弯弯,却是一脸幸福。
王海笑笑,道:“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总得安慰一下。还有这个,肉包子,你尝一下,我给你买的牛肉包子。排队排了好一会儿,香得很,香得很。”
“香香最近好吗?你有没有去秦都看她?”侯玉茹听到“香”字,顺嘴问了一句。
王海沉思了两秒,道:“等你出院了。我去秦都一趟。”
“来,大姐,先把奶油雪糕吃了,要不一会儿就化了。”
王海将手里的饭盒放下,顺手将奶油雪糕递给女人。
侯玉茹的杏花眼,盈盈如秋水,大而明亮,又如一汪深潭。
她接过男人手里的雪糕,剥开包装纸,放在嘴里含了含,吮了吮,又拿了出来,问:“你吃过了吗?”
王海摇摇头,道:“没有,这是专门给你买的。”
侯玉茹笑笑,“要不,你先吃,我把馄饨和包子吃一下。”
侯玉茹把手里的奶油雪糕,递给王海,王海点点头,伸手接。
女人将手往后一缩,语气轻柔道:“我喂你。”
没等王海同意,女人将手里的雪糕,塞到王海嘴边。
王海没有张嘴,盯着女人美艳的脸,看了五秒钟,道:“你吃吧,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我吃,好像有些不合适。”
女人眉毛一扬,嘴角泛起一丝微笑,张开嘴巴,吮吸着雪糕的味道。
看到女人吃雪糕时的样子,王海想起自己小时候,吃一根1角钱冰棍的情景来。
先轻轻地撕掉冰棍上面的包装纸,然后闭着眼睛,将冰棍轻轻地含到嘴里。轻轻地吮一吮,一脸陶醉地享受着冰凉的刺激感。
女人看王海沉默不语,轻咬了一口奶油雪糕,递到男人嘴边,道:“你也咬一口。”
毕竟结过婚,在和异性打交道方面,侯玉茹要比王海更有经验,更加老练。
她懂得什么时候该软,什么时候该硬。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
软糯时,如一杯蜜糖,能将自己融化到男人嘴里。强硬时,如一把钢刀,恨不得一刀结果了男人的性命。
之所以王海都觉得侯玉茹温柔、美艳,是因为女人懂得示弱,懂得隐藏,懂得在真正的好男人面前,要柔情似水,风情万种。
王海是侯玉茹第一个深爱着的男人,但她又无法像柳香香那样直接表白。
在王海面前,她有时觉得自己是个罪人,因为她毁了王海的一生。
但有时,她又觉得自己和王海有着扯不清的某种关系。
这种关系,令双方同时产生了某种超越肉体的愉悦,克服了彼此的自卑,超越了普通的友谊,产生了心灵的慰藉。甚至在在精神和肉体方面,互相治愈着对方。
男人闭着眼睛,张开嘴,女人刚将手里的奶油雪糕塞到男人嘴里,这时,病房的门,“吱”一声开了。
“别吃了,换药。”
小护士端着盘子,看到女人给男人喂雪糕吃,脸一下子红了起来。
王海转头,发现小护士背后,还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
国字脸,高挺鼻,薄嘴唇,目光炯炯,眼神犀利,不苟言笑时,自带一股令人畏惧的威严。
“咳!”男人捂嘴,故意发出一声咳嗽,提醒前面的小护士,以及小护士前面两个俊男靓女:老王我来看你们了。
王正义的突然到访,着实让王海和侯玉茹没有想到。
三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两秒,又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对准了男人,灼灼地、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小护士巴眨着眼睛,环视了一圈,看到三人面面相觑的僵硬表情,最后将眼珠挂在了皮相极好的帅哥脸上。
快速换完药,用眼角的余光抚摸了一下王海菱角分明的脸后,甩着臀儿,侧身离开。
走出门口的那一刻,又不忘回头,悄然望了王海一眼,心说,这世上还有长得这么标致的男人。
怪不得那女人喂他冰棍吃,爱了爱了。
呵呵呵,呵呵呵……女人笑出了声。
护士离去,王正义将自己看望病人提的苹果,放在床头柜上。
“对不起!”王正义面色凝重,盯着侯玉茹道,“这是我的失职,今天,当着王先生的面,我向你保证,不惜一切代价,我都要帮你讨回公道。”
在侯玉茹面前,王正义称呼王海为“王先生”,这不仅仅让侯玉茹感到诧异,王海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一种从没有体验过的尊重。
王海猜测,有重要事情要发生。
“这?”侯玉茹要从床上起来。
王正义摆摆手,示意她继续靠在被子上,听他讲。
王正义压低嗓门,悄然道:“我已经安排了治安署的两个兄弟,让他们假扮保安,24小时在病房外保护你。你不要惊慌,也不要有任何担心。这只是一种例行保护。”
王正义说的越轻松,侯玉茹反而显得越恐惧。
王海也是目光一凛,神情陡然紧张起来。
“不用过于担心,估计也没什么事情,只是以防万一。”
“为什么这么安排?”王海悄悄问一句。
“我要亮剑了。”
王正义说完,低头对侯玉茹说,“提高警惕,事出反常,必有妖。门口有罗中立和胡令能两位保安值守。有事的话,大声呼叫就可以。”
侯玉茹点点头。
“王先生,我有事找你。咱们出去说话。”
病房门打开的那一刻,王海看到两个穿着医院保安制服的治安署署警,在住院部门外来回走动,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这边的动静。
走到两人跟前,王正义眼神左右微微晃动了一下。
两个“保安”挺直了腰杆,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睛。
三人用眼神交流,丝光溜滑,毫无破绽。王海第一次感受到了治安署署警的专业。
住院部楼下停着一辆桑塔纳,穿便衣的中年男人,与王海一前一后钻进车里。
王正义亲自驾驶,车子很快驶出医院,向城外的方向驶去。
二十分钟时间不到,两人来到县城外的北河边。
汤汤的河水静静地流淌,像在轻哼一首古老的歌谣。
王正义掏出烟,递给王海一根,道:“这里僻静,我和你聊两句。”
王海点燃,吸了一口,静静地聆听。
“案子并不复杂。”
王正义将嘴里的烟雾吹出去,沉声道,“姚满仓和王耀武关系不错,听说两人还是小学同学。”
“这个我知道。”王海回应一句。
“你知道这个案子因什么而起吗?”王正义卖了一个关子。
王海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