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力从卧室离开,王海关上门,从床底下取出那幅从萧家别墅带回来的山水画。
琢磨了半天,决定将画中的山路临摹下来。
一小时后,男人将临摹的地图塞进背包。
检查了背包里的装备,包括双人帐篷,吊床,天幕帐篷、刀具等,现在还差一些食物。
骑着二八大杠,王海来到市场,采购了三天野营所需的食物,将背包塞得满满的。
帐篷、吊床和刀具只能作为外挂,挂在背包外面。
上午10:00,柳树园村村口望夫崖。
送别了梁伊宁,柳福海对女儿道:“回家吧,这么冷的天!”
柳香香对父亲道:“爸,你回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柳福海凝视着女儿的脸。面部水润洁白,梨窝浅浅,嘴唇红润。微微上翘的鼻子,清澈透亮的双眼,从里到外,透着端庄秀美的风韵。少一分太俗,多一分太艳。
真是个美人胚子!柳福海感慨一句。但此刻,女人略显灰暗的神色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哀愁。
女儿强颜欢笑,做父亲的内心并不好受。为了让女儿静一静,柳福海最终还是选择离开。
老柳同志一步三回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二百米不到的路,走了近十分钟时间。
未婚夫此刻,骑着二八大杠,驮着一大包行李,正呼哧呼哧地朝柳树园村方向骑来。
女人眼睛突然点亮,但很快便恢复黯淡。
悄悄躲到一棵柳树后面,任由男人骑着二八大杠,从身边飞驰而过。
“咚咚咚,咚咚咚……香香,香香……”王海敲开了干爹柳福海家的门。
“干爸,香香在家吗?”王海眉毛和头发上的汗水已经凝结成霜,面带憨笑,凝视着老丈人的脸。
老丈人面部线条圆润,高鼻、宽额、双眼深邃,蕴含着慈祥和宽厚,鬓角的霜白,让他更显成熟男人的魅力。
“怎么,你俩吵架了?”柳福海面带微笑,一脸关切地问干儿子。
王海低头,表情无奈道:“我言而无信,答应放假那天去秦都医科大学接她回家,但我因有事耽搁,没有兑现诺言,错在我。”
“她不在家。”柳福海脸上笑容褪去,平静地看着他:“听说你在外面新交了一个女朋友,还是个少数民族女人。有这回事吗?”
王海略作犹豫,摇头道:“她叫卓玛,是个巴族女人。到秦都来,是找我亲生父亲的。他年前去国外考察,年后才能回来。托人让我找到她,并照顾她一段时间。”
“照顾一段时间?”柳福海脸上写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孤男寡女在一起,你照顾她?那香香谁来照顾呢?”
“我将那女人安顿好之后,不是第一时间来找香香了吗?”王海低头,语气平淡,极力控制情绪,不想因为一场误会,而激怒曾经的干爹,现在的老丈人。
柳福海将脸扭向一边,冷哼一声道:“她人不在家。”
“砰!”柳福海重重地将门关闭,强忍着内心的不悦,背靠着木门,叹息着。
“干爸,我没有做对不起香香的任何事情……她如果回来,你告诉她,我来找过她……”
见干爹在生他的气,王海向已经关闭的木门,微微躬身,“爸,我走了!你保重身体,这半只羊,我放门口,你及时拿回家去。小心谁家的野狗叼走了。”
说着,王海解开后座上的绳子,将自己为干爹捎的半扇羊肉,轻轻放在门口。
“还有这个。”王海补充一句,道歉道,“那天晚上,香香偷偷拿走了你的狗皮褥子,我现在用不着了,给你捎回来了。”
“啪”一声,王海蹬开二八大杠后轮撑子,推着自行车往回走。
木门“咯吱”一声,被柳福海打开。
“等一下!”柳福海叫住了身高臂长,脚步稳健的男人,对着他宽阔的后背,道:“她人在村口的望夫崖,等你呢!”
“谢谢干爸!”王海背对着柳福海,没有回头。
“……”柳福海张了张嘴巴,还想给女婿交代什么,但他不愿掺合到下一辈人之间的感情纠葛中,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像天底下所有善良的父母一样,只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希望儿女们过好自己的生活,经营好自己的日子。
王海离开柳家,骑着自行车朝村口望夫崖方向走来。
寒风吹来,男人的头发被吹乱了,鼻头冻得猩红,脖子处的羊毛围巾随风飘飘。
干爹怎么知道我昨晚带着卓玛回到新沣的?是他亲眼看见了吗?
或者柳香香亲眼看见了?如果柳香香看见了我,为什么不叫我,而是选择离我而去,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回家呢?
当着卓玛的面,消除误会,不好么?为什么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折磨我呢?这算是对我的惩罚吗?
女人的心,海底的针。王海无奈地摇摇头,任由柳家人误会自己去吧!
反正自己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柳香香的事情。咱没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王海安慰完自己,将自行车停在望夫崖不远处的柳树下。
前方,身材极好的漂亮公主,(王海在心里,一直这么默默地称呼眼前心爱的女人)穿着桃红色花布棉袄,藏蓝色条绒棉裤,痴痴地凝望着远方。
循着心爱女人的目光,王海看见连绵起伏的雪山,隐没在苍苍茫茫的云海之间。
这么多年来,自己竟然没有注意到家乡竟然还有如此大气磅礴的冬日景色。
和眼前这位冷艳绝美,清丽脱俗的村姑,组成了一幅不可多得的风景画。
“香香!”王海从背后轻轻叫了一声女人。
“你来干什么?”女人没有回头,语气显得冰冷无情。
“对不起,我的公主,我来接你回家!”王海终于喊出了心中隐藏的称呼。
柳香香背对着男人,低头抿嘴一笑,沉默了十多秒之后,收敛起笑容,冷哼一声道:“回家,回哪儿的家,你有家吗?”
“没有。”王海回答得干脆利索,随口解释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好男儿四海为家。不过,迟早有一天,我会给你建造一座与众不同的家,和这里的人们,还有秦都市、西京城的人们所拥有的,完全不一样的家。”
“你心中的家,就像海市蜃楼一样,可望不可及。我说的对吗?”柳香香依旧头也不回。
“一个人如果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王海脱口而出一句电影台词。
柳香香轻哼一声,转过身,美艳无比的脸庞露出一丝哂笑,黑葡萄似的双眸凝视着男人轮廓分明的脸,道:“你的梦想,是建立在女人的肚皮上吗?”
“我的梦想,只建立在你的肚皮之上。其他女人的肚皮,我压根就没有兴趣。”王海一脸真诚,对着女人道,“我叫王海,不叫海王,我这辈子,只爱柳香香一个人。我的公主,请你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你能遇到的,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柳香香噗嗤一下,被男人逗笑了。
但很快,女人的眼眶里又溢满了泪水。朝男人跑过来,扑到男人宽大厚实的怀里,大哭道:“你必须给我把事情讲清楚,否则你永远都不要上我的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