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雅的这座别墅,胡翰雄知道吗?”王海觉得,很有必要搞清楚这一点。他想,如果这座别墅是胡翰雄给章雅买的,或者胡翰雄知道,章雅在万花山有一座别墅,即便自己拿到遗嘱,也没多大意思。马彪说的没错,自己是没有实力虎口夺食的。
“三年来,胡翰雄从来没来过这里。章雅也是偶尔晚上回来住一晚。”马彪眨了眨眼睛,盯着窗外道,“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看王海沉默,马彪补充道:“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做你该做的事情。就像章雅无法完全掌握胡翰雄的信息一样,胡翰雄也很难完全掌握章雅的行踪。他们之间,仅仅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王海点头:“章雅拿胡翰雄当伞,顺便利用胡翰雄的势力,做些见不得人的买卖。胡翰雄将章雅当玩偶,乘兴而来,兴尽便归。”
“没错,胡翰雄不缺女人,章雅只是其中之一罢了。”马彪肯定。
“就当知道吧。”王海道,“遗嘱先放在你这里,我暂时用不上。但既然遗嘱里写的我是这座别墅的继承人,从现在开始,除了我之外,任何人不可以进入别墅。除非经过我的允许。”
马彪嘴角一扬,哂笑道:“领地意识这么强?”
王海淡淡道:“我是担心章雅阴魂不散,其他人进去,会在心里留下阴影。鬼知道这宅子,是不是一座凶宅?里面有没有发生过凶杀案?”
“凶杀案倒未必有,但男人和女人之间,风花雪月俏佳人的故事,应该不止你一个版本。”
“什么事都瞒不住你?”王海恭维一句。
“这是我的职业。不过,你说的有一定道理。长久不住人的宅子,难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躲藏在里面?”马彪微微颔首,“放心吧,小老弟,我已经五十多岁了,早已过了冲动的年纪,现在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原则。和我没多大关系的事情,我连过问都懒得过问,更何况去主动掺和呢。就像我身边的两位署警,我其实很清楚他们的为人,为了巴结上面的人,把我出卖了多次。但我依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主动戳破那层窗户纸。只要没有人动我的奶酪,我也不会去砸他人的饭碗。”
“你活明白了。”王海恭维一句。
“这叫智慧。你要时刻保持清醒,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既然选择了远方,就只顾风雨兼程。”
“忽落掉那些影响你心情的绊脚石。”王海补充一句。
从马彪办公室离开,王海抬头望天,天空竟然飘起雪花。
这鬼天气,说变就变。王海心里吐槽道,刚才还是红霞漫天,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竟然漫天大雪。
王海穿着军绿色大棉袄,蓝灰色牛仔裤,从腋下摸出那顶油乎乎的鸭舌帽,戴在头上,又低头瞅了瞅沾满灰泥的大头皮鞋。他尽量将自己打扮成一个路人甲,以免引起更多人的关注。
农历新年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地下了起来,王海低着头,走进了大雪中……
胡令能温暖的小屋里,王正义和他的三名部下,又各自睡了一个回笼觉。
不料,一阵夹杂着雪花的寒风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撩起的窗帘将桌上的茶杯击倒。茶杯滚落到水泥地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
四人几乎就在同一时间,瞬间起身,抓起身边武器。
看到窗帘呼啦啦作响,四人面面相觑,继而无奈地摇头苦笑。
这是条件反射下的应激反应。
一个小时候,狗肉火锅上桌。
胡令能夹起一片红肉,缓缓道:“经过这几天的反思,我终于明白了自己和王海的差距在哪里了?”
“差在哪里?”杨震廷夹着涮肉的筷子,瞪大眼睛,对胡令能的反思,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胡令能笑了笑,将筷子上涮熟的肉,放在碗里,反问道:“你认为我俩差在哪里?”
“王海是个农民,高考落榜生,也是个倒霉蛋。和你比,差远了。你,警署学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高材生。你当时要是在学校谈恋爱,估计校花都被你降服了。”陈祥林很显然在拍胡令能的马屁,毕竟,这一顿丰盛的午餐,是老胡亲自下厨做的。这几天,吃他的,住他的,说几句别人爱听的话,对自己绝没有什么坏处。
陈祥林呵呵一笑道:“小杨你是属马的吧?这股彩虹屁色彩斑斓啊!”
陈祥林低头涮肉,不再言语。
王正义放下蘸料碗,拿出烟斗,点燃吸了一口,眯着眼睛,若有所思道:“你们谁还记得他和侯玉茹之间发生的事情?”
胡令能抢先回答道:“侯玉茹是个寡妇,诬告她强奸。但不知为何,两人最后还搞到了一起。真是干柴遇到烈火,不分青红皂白,先燃起来再说。”
王正义歪着脑袋,伸手抓了抓花白的头发,露出一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声音低沉,但极具力度,道:“可以说,侯玉茹害了他一生。不但让他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还诬告他,让他坐了三年牢。按照常理,王海应该将侯玉茹视为自己一辈子的仇人才对,恨不得将其撕成碎片。但王海没有按常理出牌,他发现,在这起事件中,侯玉茹也是受害者后,调整了策略。”
陈祥林点点头,表示认可:“我们可以称他为反套路之王。首先,他有一颗极其善良的心,即便自己被侯玉茹吭得很惨,但也没有欺负弱小,反而处处帮助她们。这让他无论在官方,还是在民间,都赢得了极高的赞誉。特别在侯玉茹心目中,可以说,是神一样的存在。侯玉茹对王海的感激、爱恋、痴迷,是包括王海的姐姐、甚至他老婆柳香香都所不及的。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就这一点,我们无人能及。”
王正义声音低沉,接着陈祥林的话,继续道:“别看王海现在只是个普通人,但他胸怀天下,格局颇大,虽然有时候很好色,但瑕不掩瑜,他是一个可以改良这个社会,改变这个民族命运的人。”
胡令能不屑道:“夸张了吧,他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一个人如果没有梦想,那他跟咸鱼有什么区别?”王正义放下烟斗,盯着愣在原地的三位部下,顿了顿,以一种先知先觉的语气,说道,“相信我的直觉,王海必将成为国之栋梁。如果有一天,我不幸嗝屁了,记着我说的话,去追随他,他是个有远大理想的人,他一定会带着你们走向更加光明的未来……”
“我不相信。”胡令能第一个反驳。
“我也不相信。”陈祥林跟了一句。
“我虽然觉得他是个很有本事的人,但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玄乎。”杨震廷表现出了不敢苟同的神色。
“信不信由你们,反正我信!”
倔老头,呸!王正义听到似乎有人在心里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