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华打量着殿中人数,心底对着江曾云抱歉道:\&恐怕是不可能兜得住了。”
安陵容给旁边的小云子轻声吩咐道:\&去把门关上。”
小云子\&嗻\&了一声,领命而动。
正殿中逐渐变得昏暗,伴随着丧烛燃烧时发出的\&啪啦”声。
刘华厉声叮嘱道:\&本宫知大家进宫不易,特别是像江大人这样的礼官。
今日,大家都少生些事。本宫也忍气吞声一回,还是找个理由。
快速将敦肃贵妃埋葬了吧。\&
汪曾云非常有眼力劲儿,抓着刘华的杆子便往下爬。
\&是呀娘娘,现在刚是开春。钦天监里面的人早说过,怕伤了下一年的运势,要我们做完法事后早早下葬。\&
刘华举目望向四周的经幡,汪曾云站起来,弓腰恭恭敬敬地禀报道:\&娘娘,法事已差不多,微臣这就去和钦天监的人协商,您稍等。\&
刘华拧眉,将手帕挡在嘴前,装作无奈的说道:\&本宫知道了,江大人快点去办。\&
刘华准备走回侧殿,陪伴年世兰走完宫中的最后一程。
这时候安陵容拉住刘华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姐姐,这里味道大,你刚生产完,不适合不在这里很长时间。
我们还是去山下的亭子里坐着吧。”
刘华的双手被安陵容轻轻一按,安陵容偏过头,刘华亦偏过头。
刘华目光触及欲言又止的颂芝。
立马点头,带着永和宫的一行人,便往山下的亭子走去。
湖中的亭子里,早已备好了屏风布幔,还燃着有火炉。
刘华被安陵容扶稳坐下以后,又紧紧的披上的披风。
安排挽住刘华的手臂,让其轻轻靠在她的身上。
颂芝终于承受不住了,看着刘华。
毫不犹豫的跪地,嚎啕大哭,这次是不同于年世芍的嚎啕大哭。
\&谦妃娘娘,您可要为我家娘娘做主啊,我家……娘娘,昨日被甄嬛那个贱人害了。
她说我家娘娘用的欢宜香里面有着马麝,我家娘娘跟他辩论了几回。
然后发现……发现,真的有。
娘娘哭着进了内室,全程只有世芍小姐跟着进去。
不一会儿我家娘娘便心悸而死,肯定是甄嬛那个贱人做的。”
刘华见颂芝哭的也着实累人,连忙倒了一杯热水给她。
在极度悲伤之下,颂芝也不论这水有多么烫,也顾不得礼仪尊卑。
谢都没有谢,便囫囵的吞了起来。
\&咳……咳,奴婢昨夜想冲出找皇上,那些侍卫明晃晃的刀,奴婢一点儿也不怕。
要不是世芍小姐说这样会连累年家,奴婢早就去找皇上申冤了。\&
东篱将跪着的颂芝扶起来,给她顺着气。
刘华温声安抚,\&你家娘娘是在天上,想来定会幸福。
你现在也才23岁,出宫还有两年。是本宫给你指个清闲好去处,把两年混过了,本宫再安排你出宫。”
颂芝泪眼汪汪的盯住刘华,\&扑通”的又跪了下来。
用手紧紧拉住刘华的裤角,哭泣道:\&奴婢不求有个好去处,奴婢只求我家娘娘在世上可以明明白白的走一遭。”
刘华握住颂芝沾满纸灰与香灰的手,用手绢认真的擦拭。
饱含深意地说道:\&你们年家战功赫赫,颇有名望。年大将军又是极为宠爱敦肃贵妃的,定然没有什么事情。”
颂芝能跟到华妃身旁这么多年,自然也不蠢笨,马上意识到了什么。
赶忙松开了刘华的裤脚,磕了几个响头:\&奴婢,谢谦妃娘娘大恩大德,谢谦妃娘娘大恩大德。\&
刘华让小云子带颂芝好好下去休息,俯瞰结着冰的湖面,侧头便是安陵容。
她脸上的香味意让刘华无意间吞了一口口水。
安陵容满意的看向刘华身上已经变了的披风。
心中有些得意,那披风不是胤禛赐的白孔雀大氅,而是安陵容亲身绣的百合纹披风。
刘华望着眼前\&苍山覆雪,明烛天南\&的景象感慨万千,这宫中的景色哪里不好?但能真正欣赏它的人寥寥无几。
安陵容假装打着哈欠,头慢慢滑在了刘华的怀里。
刘华暗道:\&幸好,我这里倒是有一位。”
————————————————————
又是一年春四月,在辽阔的高原之上,天上的云层犹如奔腾的骏马,迅速变化着。
狂暴的风卷着油菜花的香气,冲进了脸年世兰的鼻腔。
在一望无际碧蓝的湖边,刘医师正教年世兰认药。
马匹在附近嘶鸣,年世兰看着眼前的药。
不禁想起了前几日救的那个小女孩,心中的疲惫一扫而空。
年世兰曾经为自己悲鸣过,曾经憎恨过胤禛,但是这些爱与恨在青海这处好山好水的湖泊下,都化为了乌有。
年世兰知道自己杀过很多人,造过不少杀孽,且都是为了一个男人。
她本来是想死的,是为了逃避,也是为了赎罪。
但是年世芍却说,\&姐姐,杀人偿命只不过是一报还一报。但却并不是为了赎罪!
姐姐你死了,那些人就能活吗?
你若活着,可以救更多的人,岂不是比死了更好?\&
\&而且,姐姐若是死了?哥哥这么多年算什么?
姐姐,这世界上总有人比胤禛更爱你。”
年世兰还欲想着,但是她身后的战马却低头去吃她手上的药草。
刘医师连忙阻止,但是被这年羹尧的这匹战马,一下子拱到了水中。
年世兰欢快地捂着嘴,指着刘医师笑。
刘医师只能尴尬的笑着,上岸以后,狠狠的对着战马踹了一脚。
战马极不服输似的,将刘医师是晒好的药草,一嘴咬住。
飞快的跑往后方,雄厚的声音响起:\&紫麒麟,你又不听话!”
年世兰回眸一笑,\&哥哥,你什么时候见紫麒麟听话过?\&
世界的尽头是山川湖海,而非爱恨情仇。
年世兰仆仆而赴,这一场山高水长。
她不过才二十几岁,漫漫人生路,不该被宫墙所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