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伟的质问，乔亚竟然一时语塞。

    病房里的空气仿若瞬间凝固，静谧到极致。

    片刻之后，乔亚像是终于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直视张伟的眼睛，冷冷开口：“张伟，你说完了吗？说完你可以走了。剩下的，是我和佳怡的选择。”

    她还不清楚何佳怡到底听到了什么，此刻万不能凭着一时冲动胡乱表态。

    张伟闻言，眉头微微皱起，目光在何佳怡脸上深深地停留了几秒，似是想要把某种信息强行传递给她。

    最终，他还是选择起身离开。

    眼见张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何佳怡马上伸手拉乔亚过来，说道：“张伟说的有道理，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

    乔亚心头一暖，二话不说张开双臂，搂着何佳怡说道：“佳怡，别怕。”

    过了好一会儿，乔亚才直起身来，双手扶着何佳怡的肩膀，目光直直地探入她的眼底，轻声却不容置疑地说道：“佳怡，你以为你说不牵扯就能撇得干干净净了？别傻了。你也听见张伟说了，我进了设备间那事儿，保不准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既然都到这份上了，你还瞒着掖着干啥？倒不如一五一十把你听到的、看到的都跟我说清楚，咱们一起商量对策，做决定，不是更好吗？”

    佳怡低头沉默，好似无尽的挣扎与纠结。

    乔亚看在眼里，未言语，但手上的力道却大了一些，用力地、紧紧地握着何佳怡的手，给她鼓励，那传递过去的力量仿佛在无声诉说：别怕，我陪着你。

    何佳怡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开口讲述。

    原来，何佳怡听到的内容正是张伟提到的那些关键信息。

    当时，白启民在包间里正与人商量如何尽快取得国风集团的投资。然而，从他们交谈的口吻看，这应该是一场胜券在握、板上钉钉的操作。但是，前提条件是川胜集团必须拿到燕都银行的巨额融资款。

    白启民似乎对燕都银行行长提出的条件极为抵触。房间里另一人劝解着，却如同一把冰冷的匕首，直直刺入人心。

    至今，何佳怡都仿若能清晰地听见那人说的每一个字：“女人如衣服，她已经结过几次婚了，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陪几天刘行长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她不同意，白总就想想办法嘛！”

    每一个字都充满了轻蔑与不屑，将何佳怡的尊严狠狠践踏在脚下。

    何佳怡正是听到这句话，一时气急，慌乱之中弄出了动静，惊动了包间里的人。

    当她看到打开包间大门的是白启民时，正欲发作，又见到了包间里还坐着两人，一个是国风集团的姜域恒，和燕都尊荣雅境的总经理方媛。这两人她虽不熟，但也是认识的。

    她刚想与白启民理论几句，就见方媛冲着两个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他们上前捂住她的口鼻，后来她就昏昏呼呼地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了。

    何佳怡所说内容确实太过炸裂，不仅涉及违规违法放贷这一严重触碰法律红线的行径，还有涉及国有资产流失的职务犯罪，更是性质恶劣到极点。

    乔亚听得惊心动魄。

    何佳怡又说：“乔亚，他们这些事情已经是非常严重的问题了。然而，白启民似乎背后还牵扯境外的犯罪集团，方媛一直在说：‘你不要以为白老大不在国内，就做不掉你。你把白家想要的给了他们，你的川胜置业的生意自然好做。否则，别说川胜置业，就你手里那几条人命，就够你把牢底坐穿的。’”

    谈及此处，乔亚心生寒意，连带着脊背都被刺骨的寒气逼得生疼。她也将她在小蓬莱度假村老码头密室听到的内容和何佳怡一五一十说了。看着何佳怡同样震惊的表情，乔亚满心愧疚，说道：“当时我早一点和你说就好了，也许能引起你的警惕。”

    何佳怡苦笑一下，对乔亚说：“估计那时候你和我说这些，我会和你友尽的。现在我算是理解，什么叫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当年你可能对我的劝告也是不耐烦的吧？咱俩也算是扯平了。”

    乔亚被何佳怡的说辞气得笑出声，说道：“你还算有自知之明。不过，如今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拨乱反正了。昨天我和郑凯提了离婚，希望你也能尽快走出来。”

    何佳怡拉着乔亚提醒道：“我承认，在感情里，我的眼神不好。你和郑凯离婚，可不许和张伟扯上关系。白启民和方媛他们都提到过张伟，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何佳怡愤愤地说。

    乔亚立马说道：“你怎么想的，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对张伟压根就没有男女之情。”

    何佳怡又露出八卦眼神地问：“那是国风集团那个戚总吗？”

    乔亚故意怒嗔道：“就一定得要为个男人才能离婚吗？或者是离了婚，就非得再找个男人嘛?”

    这时，杜子贤敲门，问他们聊完没。似乎他真得是乖乖的人，知道何佳怡要和乔亚单独说话，出去找个地方一个人吃早餐。

    何佳怡悄悄对乔亚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乔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能等着何佳怡结束了与白启民的关系后，要有一段冷静期了。杜子贤若想重新赢得何佳怡，还有一段路要走啊。乔亚不禁在心里想着。

    杜子贤问何佳怡道：“刚刚碰到办案的警官，他让我问问你，现在能否接受问话？”

    何佳怡与乔亚二人互相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坚韧与勇敢，二人不约而同地同时点头。

    而此时，乔亚的电话又不失时机地响起来了。

    乔亚皱眉看着屏幕上乔爸爸的备注，心跟着沉到谷底。与何佳怡在一起，她差一点忘记了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怎么了？”何佳怡关切地询问。

    乔亚简单说了乔爸爸乔妈妈对她离婚的态度。

    何佳怡鼓励道：“早晚都要面对的，就早些面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