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只有五岁半,还是个小孩儿。沈玉瑶也从他口中打听不到什么。
但小家伙来这一趟本身代表的意思沈玉瑶明白,她昨天的示好顾大夫看懂了。
他知道自己不会去告发他,今天让陈冰来也是为了表明他的领情。
沈玉瑶去厨房细细的下了一碗挂面给小朋友吃。
面里放了青菜,还煎了一个荷包蛋覆在了面上。
直吃得陈冰头都不抬,一碗面吃完额头都沁出了细汗。
吃完饭,又等了一会儿。
等孩子把汗消下去,沈玉瑶将之前乔安送给她没有吃的点心装了一盒子,用纸绳儿捆好挂在车把手上,然后带着陈冰一起去上班。
前庭大街就在她上班的半路上,她正好可以把孩子顺便送回废品站。
走到院门口的门岗处,沈玉瑶下车,并且让陈冰也下来跟着车一起步行出去。
结果还没走出大门,就遇到张焕香拎着个菜篮子从外面回来。
这是去菜市场买菜去了。
看到沈玉瑶,张焕香主动打招呼:“小沈,这么早就去上班啊,中午饭不吃了吗?”
沈玉瑶笑笑:“有点事,去单位吃。”
然后就拉着陈冰一起出了门。
张焕香是之前王月玲的邻居。
王月玲之前住在这儿住的时候,两个人没少在一起叽叽歪歪。
当初沈玉瑶在院里被人说的那些闲话,好些都是这个人给传播出去的。
所以沈玉瑶对她没什么好印象。
都在一个院里住着,又没撕破脸,大面上该说话自然得说。
但想要做出多熟的样子,那还是不必了。
张焕香自然也知道沈玉瑶的想法。
看着沈玉瑶骑车带那小孩儿走远,她的脸就耷拉了下来。
还四下瞅瞅,趁着没人注意朝地上轻啐了一口。
傲气什么?
不就是找了个护着她的男人吗,有什么了不起!
张焕香不由得在心里暗骂。
可骂完了,她的心里又忍不住有点酸溜溜的。
有个能护着她的男人,可不是了不起吗!
当初王月玲和她对着干,结果男人被抓,据说还要判死刑了。
后来袁萍和她对着干,结果男人被处分,职衔被降了一级。而且看样子年底调整的时候,他那个政办副主任的位置也保不住。
连自家因为和魏成山家住隔壁,两家联系得多也差点跟着受了瓜落。
自家男人虽然不至于挨处分,但今年的优秀干部是别想了,明年的调整也成了问题。
自己想搬到干部楼的梦想也落了空。
这一切都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
一想到沈玉瑶娇滴滴的冲程立言哼唧几句,就能激得那人在外面为她冲锋陷阵……
张焕香就呕得不行不行的。
咋就这么同人不同命呢?
都是城里人,都嫁的是军队干部,怎么这沈玉瑶就能在家里横着走,自己和王月玲,甚至包括袁萍,都得在家里忍气吞声?
王月玲不说了,那个惹事精现在张焕香连想都不愿意去想起她。
自己和袁萍这段时间日子也不好过啊!
因为魏成山的事儿,自家男人已经很多天都没给过好脸儿了,有事没事在家里摔摔打打。
那袁萍住得远,过得啥日子她看不见。
但听说前几天她去食堂买饭,一伸手露出胳膊,上面全是被掐出来的青紫块儿。
想来那吴连喜个阴损的,是专往那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打啊!
想到这儿,张焕香打了个哆嗦,不敢再想下去了。
张焕香往上提了提菜篮子,脚步匆匆地往家走。
走着走着她又慢慢放缓了脚步。
而这时她想的却是那个跟着沈玉瑶一起离开的小孩儿。
那小孩儿怎么看着那么面熟来着?
像是在哪儿见过。
她使劲儿去回忆那小男孩儿的脸,越想越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
“也没听说沈玉瑶在滨海还有什么亲戚啊?她不是爸妈都死了,家里就她一个吗,哪儿来的小孩儿?”张焕香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她决定有空去哨兵那儿打听打听。
现在进院儿要比以前严格得多,不管是谁都得登记。
想想办法总能打听出来的。
沈玉瑶不知道又被人给惦记上了,她骑车带着陈冰去了废品站。
走到门口她把陈冰给放了下来。
陈冰问:“沈阿姨,你去我家玩吗?”
沈玉瑶想了想,问:“你爷爷在家吗?”
“在家,今天轮到我爷爷上晚班,他这会儿在家呢。”
废品站的夜班不会单独设一个岗,毕竟过了晚上九点也就没有什么人来卖废品了。
所以通常是由上下午班的人兼个晚班,然后大家轮流。
现在他们祖孙几个住进了院里,还占了站里的宿舍,那上夜班的活儿就由他们爷俩给包干了。
可别的班儿两人还得正常上。
今天司钦上的早班,而顾大夫则上下午班兼晚班。
所以,上午就是顾大夫的休息时间。
听到顾大夫在,沈玉瑶就跟着陈冰一起来到了他们宿舍。
去的时候正看到顾大夫坐在朝阳的地方,就着光线在给几个小的缝衣服。
沈玉瑶连忙快走了几步,然后冲顾大夫说:“这是缝什么呢,还是我来吧。”
顾大夫抬头看了看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衣服递了过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就麻烦你帮帮手?这个我确实不在行。”
沈玉瑶接过去一看,发现这是一个穿的很旧了的厚外套。
袖边都磨脱穗了,胳膊肘处也磨得透了光。
她看了看顾大夫之前缝的痕迹,问:“这是要改小啊?改给谁穿?”
顾大夫指了指屋檐下正分拣着家里大孩子捡回来的垃圾的小五和小六,说:“给他俩,谁穿都行。”
沈玉瑶点了点,沿着之前的痕迹快速的缝了起来。
完全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顾大夫看了眼已经被陈冰拿进屋放在桌子上了的那盒点心,已经明白了沈玉瑶今天过来的意思。
他也没多问,只是淡声说了句:“就一个光绪年间的青花折腰碗,不值什么钱。无非是两兄弟看上面有你喜欢的字儿,然后才弄回来的。值不当还送个点心匣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