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漪房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但她的面容却像平静的湖水一般,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只见她缓缓开口,解释道:
“舅母在宫中待的这数月想必也看得真切,代王满心满眼都只有王后一人,而我呢,此前不慎得罪了王后娘娘,现如今整日里想的都是如何去缓和与她之间的关系,倘若舅母能够获得王后娘娘的信赖,那对我而言,自然也是天大的好事一桩啊。”
沈碧君听闻此言,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神情,嘴角上扬,嘲讽地说道:
“哼!瞧瞧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居然胆敢开罪王后娘娘,如今落到这般田地,可不就得指望我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窦漪房心中早已生出一丝不耐烦,但她还是强忍着情绪,面带微笑地回应道: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舅母费心了。”
话音刚落,窦漪房移步至梳妆台前,轻轻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了两个精致的药包。
其中一个药包是红色,另一个则是黑色。
窦漪房指着这两个药包,郑重其事地嘱咐道:“舅母,这红色的药包乃是能令王后娘娘难产之药,而这黑色的药包里面,则是一味极其珍贵的秘药,您可一定要小心收好,千万别弄丢,更别被别人看见了。”
沈碧君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小心翼翼地将这两样东西塞进自己的怀中。
随后,她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很快便消失在了漪兰殿的门口。
窦漪房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沈碧君逐渐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事已至此,她深知自己已然踏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道路。
每向前迈出一步,都意味着离曾经的纯真和善良越来越远。
那两个看似普通的药包,只有她自己清楚,这其中所包裹着的,都是足以令青宁在生产之时难产血崩的致命之药。
自从来到代国这些日子以来,尽管她费尽心思,却始终未能传递出任何有价值的情报给汉宫的太后娘娘。
太后对此早已心生不满,若再不有所作为,恐怕连与她情同姐妹的慎儿都会性命难保。
在这般生死攸关的紧迫局势之下,窦漪房经过一番痛苦挣扎后,最终还是狠下心来,决定对青宁痛下杀手。
因为只要能够帮助太后铲除这个背叛汉室的女子,同时再除掉代国的世子,那么对于她而言,无疑将会立下一桩不世之功。
————————————————
时光悄然流逝,三日之后,青宁终于发动了。
此时正在朝堂之上商议国事的刘恒,乍闻此讯,脸色骤变。
他甚至来不及向诸位大臣交代一声,便心急如焚地抛下一切事务,匆匆忙忙地朝着凤藻台疾驰而去。
当刘恒一路飞奔至产房门外时,只见一群宫女和嬷嬷们正慌乱地进进出出。
他顾不得众人的阻拦,径直冲进了产房之内。
“青宁,别怕,本王来了!”
刘恒快步走到床榻前,紧紧握住青宁那因剧痛而颤抖不已的双手,眼中满是焦虑与关切,声音略微发颤地轻声嘱托着。
青宁紧咬嘴唇,用尽全力地点了点头,她努力挤出了一抹虚弱的笑容,对着刘恒柔声说道:
“代王放心,您快出去吧,青宁会没事的。”
刘恒站在床边,紧紧握着青宁的手,目光凝视着她那因痛苦而紧皱的眉头和不断流淌汗水的额头,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疼惜与忧虑。
然而,他深知自己留在产房内并不能帮上什么忙,反而可能会干扰到青宁的生产。
最终,刘恒无奈地松开了青宁的手,一步三回头地缓缓退出了产房。
就在刘恒离开后不久,一直躲在角落里伺机而动的沈碧君,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红色的小药包。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药包,将其中的粉末倒入一旁早已准备好的参汤之中,然后拿起勺子轻轻搅拌均匀。
一切都做得悄无声息,没有人察觉到她的举动。
完成这些动作后,沈碧君端起那碗看似普通的参汤,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向床边。
此时,连翘正焦急地守在青宁身旁,看到沈碧君端来参汤,连忙伸手接过,并轻声对她说:“有劳医女了。”
说罢,便扶起青宁,小心翼翼地将参汤喂入她的口中。
青宁艰难地吞咽着参汤,喝下了小半碗。
然而,就在一刻钟之后,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青宁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苍白,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
紧接着,她开始痛苦地大声呼喊起来,声音凄厉而悲惨,让人听之心碎。
原本还算安静有序的产房瞬间乱作一团,众人纷纷围拢过来,面露惊慌之色。
还未等大家回过神来,负责接生的婆子便惊恐地大喊道:
“不好了,不好了!王后娘娘难产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狠狠地击中了在场每个人的心,所有人都被吓得面如土色、手足无措。
而此时此刻,正一脸焦急地守在门外的刘恒,听到屋内传来的动静后,想都没想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瞬间冲了进来。
“到底怎么回事!为何会出现难产这种状况!”
刘恒瞪大双眼,满脸都是惊惧之色,额头上青筋暴起,声音因为愤怒和担忧变得异常低沉且沙哑。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床上那因痛苦而面容扭曲、几近昏厥的青宁身上,怒吼出声。
那些负责接生的婆子们此刻也是面面相觑,一个个面露难色,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