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灵子唇角抽了一下，只呵呵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解释。

    他实在怕自己万一直说出来，就成了教唆杀人，而且这实在有违出家人的清规戒律，更有违法律，说不定还会被这位大团长直接给押送到公安局，多判上几年。

    虽然两位出家人并没有解决实质问题，白薇还是给清河道长把脉，又看了看他肋部和腿上的旧伤，却发现都是利器造成的，腿上还有火烧伤的部位，脚上竟然还缺了两颗小脚趾和无名脚趾，看伤口，分明也是被利器所伤——而且都是早些年的旧伤。

    白薇估算了疤痕的时间，“道长这是与鬼子硬拼留下的伤？”

    禅灵子从旁赞叹道：“善信好眼力，除了他们，天底下找不出别的更残忍的畜牲了。我们家老道晚上疼得睡不着，我也没法子了，带着他去过医院，人家也没有更好的法子，就是给了一些消炎药和药膏……但是，一大堆药，每一处伤疤用的都不一样，吃了消炎药，他半夜就胃疼。”

    白薇却也禁不住摇头，“道长年纪大了，的确不好医治，不过所幸道长心中没有郁结，遭遇这样的重伤，还能活到这个年纪，也算长寿！”

    清和道长宽和地笑了笑，“善信不必为难，这种疼，就如你所受的诅咒，贫道也是习惯了。”

    “放心，我会尽量减轻道长的痛苦，还希望道长以后不要再东奔西走，暂时留下来好好调养几天吧。”

    白薇就把他请到特殊病号之前居住的小病房里躺着，先暖一暖身子，她则从厨房抓来草药，拿来药罐忙着熬药。

    白蔷和展明黎、安红霄、明天、明瑶从外面逛街回来，听说家里又来了客人，都好奇地凑了来，瞧这两位出家人。

    因为他们以前从没见男人留长头发，不禁觉得新鲜。

    那禅灵子目光又狐疑而复杂地打量白蔷和展明黎，又惊疑地看向白薇和展明翊，继而又匪夷所思地看安红霄，他眼神里，却不是看双胞胎的欣赏和惊喜，眼底竟然藏着些可怕的惊悚，仿佛自己进了一座修罗场。

    白薇注意到这前一刻还活泼得来回踱步的人忽然神色微妙，也不敢再去解读他的目光。

    注意到明天和明瑶闯进小病房看清和道长，她忙跟进去，却见清和道长比禅灵子沉稳多了，许是年纪大的缘故，做什么都慢条斯理，任凭俩孩子问东问西，甚至揪他胡子，拽他头发，他都是眼眸半阖，笑呵呵地，十分宽和。

    白薇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位宽和的老人，是如何在战场上拼杀的，而且他的身量也不高，人又清瘦可怜，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老夫人、老爷子也赶忙撑着拐杖过来了，看过了禅灵子，也忙进了小房间里探望清和道长。

    清和却瞧着老爷子和老夫人瞪大了那半阖的眼睛，忙做起来，笑着行礼，“福生无量天尊，您二老近来可好？”

    老爷子却看着他心惊肉跳，抬手指着他刚要说话，就被老夫人一巴掌把手拍下去了，“干什么呀？别对道长不敬！”

    什么道长，这不是跟着他一起砍过鬼子的兴宝吗？

    这小子当年屁颠屁颠地跟在他身后队长长队长短的喊，要不是他当年帮这小子挡过一颗子弹，这小子哪里有命穿这身行头招摇撞骗呀！他还真以为换身行头就成大师了？

    碍于小辈们都在，老爷子也不好扯下他的面具，却就怕他如今成个坑蒙拐骗的，骗到自家孙儿孙媳头上。

    “兴宝，你怎么……老得这么快呀，你这眉毛是假的吧？”老爷子说着就要伸手揪人家眉毛。

    白薇哭笑不得，她刚阻止了展明天那行凶的小胖手，没想到这当爷爷的也是这样调皮。

    “姥爷，人家是真的，这位大师家人都被鬼子杀光了，入了道家研究易经，已经有不少年头了。”

    老爷子顿时老实了，“不容易啊！兴宝，你怎么不来找我呀，你来了，我怎么也不能让你出家，左右得给你娶一房媳妇……你看你把自己折腾成啥样了，留这么长的胡子怎么喝粥呀！”

    “噗——”白蔷憋不住，别过头去，笑得肩膀一颤一颤的。

    展明瑶忙好心地说，“道长爷爷，我去给你端一碗热粥来，你喝喝试试，让我爷爷开开眼，看你留着胡子是怎么喝粥的？”

    “明瑶，不准对道长不敬！”老夫人看不下去，眼见着兴宝红了眼眶，说了一声，“道长见谅！”

    白薇忙说，“我给道长熬了药，道长躺着歇息一两个小时，药就好了。”说完，她忙把龙凤胎带出房间来。

    老夫人就扯着老爷子也赶紧回屋，进门她就呵斥，“你干什么呀？人家从头到脚都是出家人的打扮，你还兴宝兴宝的……”

    “我是害怕他诓骗了明翊和薇薇，给他一个下马威嘛！”老爷子无奈地长叹，“明翊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死里逃生，竟然请道士来，他们除了看风水，赚几个钱，还能干什么呀！”

    老夫人嗔怒地呵斥，“不管怎么样，人家能凭自己的能说会道挣口饭吃也不容易，明翊既然请了人家来，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别拿自己那一套去给人使绊子。”

    老爷子刚坐下喝口茶，却注意到，窗外，那个叫禅灵子的年轻弟子跟着白薇进了厨房里面。

    他不放心地忙跟着到了厨房门口边上，却听到禅灵子有些愤怒地质问白薇……

    “白姑娘，凭你的功德，你本来可以不用背负任何诅咒，那给你施咒的人自会遭遇反噬重伤而亡。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对你施了诅咒，但这诅咒既然能应验，与你逆天而行有莫大的关系！”

    门外的老爷子大惑不解。

    门里的白薇更是大惑不解。“道长什么意思？我行医治病，哪里就逆天了？”

    “什么意思还用贫道再说下去吗？你这屋里，一大群该死的却都活得好好的，甚至连老爷子和老夫人，也是被你续着命呢！你这何止是逆天，你是在拿你自己的命数，借给他们，将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