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平静到混乱，从安全到危机，这一切的变化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迅速上演。

    所有人都没想到，只是拿着枪打着靶，吃着干粮唱着歌。

    怎么突然间巢穴就失控了，然后大家都遭难了，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军人们率先反应过来，频频鸣枪，与尚处清醒且还有自主能力的异能者一起行动。

    带着伤者和学生，尽可能地想办法，寻找有可能安全的地方。

    也就在这时，某个与周围的混乱和危险，呈现出截然相反场面的角落，突然出现在人们的眼里。

    就像是在狂风骤雨中突然出现的宁静港湾。

    又像是在喧嚣的闹市中突然出现的静谧小径。

    人们在惊讶中，身体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在周围起伏不定的地形中攀爬着前来避难。

    一个体型瘦高，遍体鳞伤的女生。

    惊疑不定地看着前方一片平整的地面上，一群人正凝固不动的场面。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她在心中犹豫不决。

    但是听着耳边频频响起的刺耳噪音。

    以及看着在那个地方，一道白色的身影正静静地站立。

    一时间，少女只觉得对方在周围逐渐变得扭曲的世界里。

    莫名地绽放出某种银白的光亮，不停吸引着她的眼球。

    最终，在心中某种寻求解脱的渴求下。

    她不再多想，只是艰难又执着地攀爬着，绕过陷坑，跳过沟壑，踩着周围的障碍。

    接着下意识地发动能力，像是一颗被引力捕获的小行星。

    顿时化作一道高高跃起的黑影，踏足了那片静止的世界。

    看着那道白色身影在视线中变得更加清晰。

    一时间，少女只觉得额头的刺痛，以及耳边的噪音都减小了几分。

    她失神地伸出手，下意识地想要触及到对方的存在。

    与此同时，杂乱的心声也在不时响起。

    想要，想要抱住她，想要紧紧的，将那娃娃一样的身体抱在怀里。

    亲吻她，然后撕掉她，咬碎她，吃掉她，和她永远地在一起……

    那疯狂的声音不停地在心中说道——

    是的，只要能吃掉祂，那我将再也不会受到失控的折磨。

    但就在她双眼发出饿狼般的光亮，差点连舌头都伸出来的时候。

    突然觉得有一股强横的力量，不由分说地捏住了她的身体，让她再难以动弹。

    感受着头颅，脖颈和关节处在无形的力量捏紧中，隐隐传来的疼痛。

    心中的杂音提桶跑路，女生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清澈起来。

    有些疑惑和慌乱中想要挥手挣扎，发动能力。

    便在这时，耳边清楚地听见了一道机械的声音传来：

    【别吵，别乱动……敢随便发动能力就弄死你……】

    一种让鸡皮疙瘩悄然浮起的寒冷在背上蔓延，女生脸上的表情顿时一僵。

    眼睛循声望去，很快就看见那位银发赤瞳的少女，此时正面无表情地嚼着什么。

    而在她的身前，可以看到一台黑色的手机正悬浮空中，重复播放着刚才的声音：

    【别吵，别乱动……】

    呼，下意识松了口气。

    知道这是位强大的能力者，女生的内心也终于冷静下来。

    虽然有些搞不懂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但自己总算是安全了吧？

    不过我刚才是怎么了？那种奇怪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女生一边想着，看着周围和自己一样被固定在地上的人，以及感受到下身正传来微微的腹胀感。

    试探着活动下巴，发现并没有阻碍，可以开口说话。

    但想到刚才的警告，少女犹豫了一下，随即还是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道：

    “那个，妹子，大姐，呸……大佬，我想上个厕所，您看中不中？”

    闻言，那双猩红的瞳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开口道：

    “中，尿吧，就在这里。”

    什么？

    听着这残酷而冰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那名女生，包括周围不敢说话，但同样被憋得有些难受的学生顿时呆若木鸡。

    ————

    【小白，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陈灵馨一边在上空警戒，一边小声地说道。

    “做什么？当然是看戏呗。”

    白泽赤红的眼眸看向四周，估算了一些人的威胁以及失控程度后。

    念头一动，于是无差别笼罩在周围的庞大念力，也在这一刻开始缓缓收缩。

    首先是一些军人和医护人员率先获得了自由。

    踩在被念力强行固定住的地板上。

    他们中有不少人有些后怕地摸着喉咙，脸上的表情一时还有些茫然无措。

    不过听着前方的尖叫和巨大轰鸣声还在不时传来。

    这些人又很快收拾心情，行动起来。

    他们先是一致地朝着那位，在一念间就将所有人控制住的神秘少女敬礼。

    接着在一番请示以及沟通后。

    一些人负责警戒，一些人开始试着联系外界，一些人则是放下枪，帮助医护人员开始了对伤员的转移和救治。

    于此同时，陈灵馨对于白泽的话充满了不解。

    【什么叫只是看戏？我们难道不采取行动吗？毕竟是这么大的灾难。】

    “采取行动？为什么要我们来采取行动？这是我们造成的？这难道不是燧人岛自己的责任吗？既然如此，那关我屁事。”

    听着第二人格这番冷漠的话语传来，陈灵馨虚着眼，发现自己对于这样的回答竟是毫无意外。

    说得也对，我总是习惯性地基于小白一定能做到的前提下，去考虑完成某些事。

    但其实在一些事关我们两个的利益问题上。

    哪怕完成起来再容易，也不能如此简单地去考虑……

    不过来自人生前十几年的普世教育，还是让少女有些良心难安。

    回头看了一眼末日般的世界，她小声地问道：

    【不过这么见死不救的话，官方对你的看法只会更加不好吧？再说了，小白不是月影吗？我们好像也有一定的职责……】

    而对此，白泽在饶有兴趣地欣赏了一番少女脸上动摇的表情后，淡淡地说道：

    “到目前为止，我在明面上获得的东西都是在谈判中写到的，至于月影，或者房子什么那是官方塞给我的，就这样，你觉得我会把那所谓的月影当回事？”

    【这，可是这么多人的伤亡……好吧，小白是个冷酷无情的坏人格耶……】

    听着那毫无起伏的语气，陈灵馨忍不住吐槽道，声音越来越小，不敢说给对方听见。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但第二人格这副对生命的消逝无动于衷的表现，还是让少女有些惋惜。

    算了，小白说得也对，至少我们也救下了这么多人……嗯？等等？

    陈灵馨抬起头，看着被念力控制住的异能者，看着在地上彻底昏厥过去的失控者。

    以及在周围到处走动着，为幸存者疗伤的工作人员。

    仿佛想到什么，少女小心地俯下身，试探地问道：

    【小白，话说你为什么救这群人呀？我不是说你不能救，我只是有些，有些好奇……】

    白泽解释道：“正因为我不靠那所谓月影称谓行事，而是与官方，以交易的形式进行合作。”

    “因此我在今天所救下的每条人命，在未来都将作为某种筹码，成为我和官方的交易条件。”

    【那既然愿意救人，那为什么更远处的那些人不管……】陈灵馨微睁大眼睛，好奇地问道，但很快她就自己想到了答案：

    【哦，我明白了，是因为污染的问题，我们现在不能随便利用恶魔的力量，处理起来也有些麻烦，需要苦一苦学姐……】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的原因是因为我懒。”看着陈灵馨有些无语的表情，白泽嘴角提了提，继续说道：

    “即便是为了实现内心的诉求去做善行，你要让其他人知道那是有代价的拯救，为此哪怕是要将人命作为筹码。”

    “你可以善良，可以不要求代价地救一个人，但你也必须让别人知道，你之所以愿意救人是因为今天心情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理由。”

    “而决不能说——那是因为你无法忍受生命的逝去，所以你愿意不求回报地做出救赎的行为。”

    “在这个无限接近末日的世界，这样的品质建议你好好藏起来，藏好点，不然终有一天会变成害死你的子弹。”

    陈灵馨看着白泽这副冷漠的表情，突然嘿嘿地笑了出来，说道：

    【好啦，其实我只是因为和过去的教育有了冲突，产生了一些感慨而已……所以小白是在夸我善良吗？】

    【还有啊，嘴上口口声声说得好像很无情的样子，其实你是在等我做出选择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