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的嘶吼,接连的爆破声正此起彼伏地响起,就连脚下的地板也在发出微微的震动。
只见屏幕中,黑着脸的学生会长正挥舞着尺剑,与脱离束缚的实验体展开周旋。
而在她的身边,身披重甲的d级队员也在配合着施展能力,意图压制敌人并为女人创造机会。
在这个过程中,虽然有些实验体在丧失理智的情况下,却莫名地掌握了某种怪异的厮杀技巧。
但终究还是抵挡不过以封印战术为主,且本身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林姝涵。
然而,面对这种稳中向好,我方占据优势的场面。
即便不看周围异能者军人怪异的脸色,身为普通人的虞雪兰在旁观时,也能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就比如现在,一位d级成员正在施展无形的念力控制局面。
但不幸的是,似乎在某一刻的时候,他的能力莫名地失去了反应。
随即这人只是稍微这么一疏忽。
便被一道蓝色的电流当场击穿了身体,整个人扑通一声,抽搐着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又或者是那个双马尾的小女孩朝着前方释放斥力,阻挡某个失控者的袭击。
却不想,斥力在排开敌人的瞬间,却也将地面上锋利且沾有毒素的碎片直接击飞。
当场就把一名d级成员全身扎了个遍,甚至林姝涵都差点被连累。
看着那个头上还缠着绷带的小女孩,仿佛大受打击一般当场下跪道歉。
结果被失控者偷袭了个正着,场面顿时又陷入一片劣势。
一时间,虞雪兰在觉得血压缓缓升高的同时。
多少也理解了在那个黑渊尚未降临的和平年代里。
当时自己的老伴对着国足的比赛大喊大叫时,是一种什么心情……
话说……白帝妹子不是说有她在,就能够限制异能的发挥,为我方降低压制对方的难度吗?
但我怎么看到的,好像都是敌方不受影响,而我方频频遭难的场面呢?
要不我们还是批准使用致命武力算了,研究的事情可以先缓缓,关键是这些孩子不要出事啊……
虞雪兰的心里虽然是如此担忧着。
但深知自己只是一名普通人,还是不要在这种非专业的领域上随便做出提议。
反正这些长官和小战士都不急,那自己也要相信他们,不能添乱。
于是想到这里,虞雪兰只能强迫自己不去关注那些正在战斗的年轻面孔,将注意力回到自己的工作上。
老人侧首,轻声问道:“小灵馨,为什么要这么急着展开实验呢?”
“毕竟这些样品才运送过来没多久,安全性和数据都还没进行检验和收集。”
“就连方案的可行性都没有经过多少轮探讨,这会不会太不稳妥了一点?”
说到这里,虞雪兰也有些无奈。
其实如果可以的话,研究员们也不愿如此匆促地踏入人体实验的领域。
以往的程序讲究一个稳扎稳打,按照流程,再怎么说也得先点开前置科技树。
比如花费两三年的时间建立起完备的寄生科学,混沌熵学说,黑渊污染研究学等等。
接着对实验步骤的可行性进行评估和优化,探究是否有其他更安全的操作。
再然后才是展开为期至少三年以上的人体实验……
而即便是经过这一系列繁琐的流程,未来真的开发出成品以后。
估计也还要进入为期至少四年左右的临床测试,并观察是否有后遗症……
用最理想的情况去估计,至少都需要五年的时间。
这种能够消除污染的工具才会悄悄流出,还只是试用版。
并且到时候,也只有身体素质更强大的月影,以及一些人类精英才能优先申请获得。
而等到完整版正式向整个社会开放时,怕不是时间要等到十年以后才有可能了。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这是人类在试图将异能者的主权从黑渊的掌控中夺走。
也是人类第一次与黑渊展开主动的较量,究竟是成功,还是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一切都不得而知。
也正因如此,绝大多数人哪怕知道自己有可能在书写新的历史时,也情愿保持一种慎之又慎的态度去面对它。
可偏偏白帝对于他们这种或是保守,或是不自信的态度只是嗤之以鼻。
什么狗屁的混沌熵研究学统统给老子放到一边。
他在这场实验中提出的要求就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快!
为此哪怕方案设计得简单粗暴一点也没关系。
有多简单?根据白泽给出的方案。
他会将那些从病人身上转移出来的污染,全都注入到这些死刑犯的体内,将他们的状态一口气推进到失控的临界。
接着将那些因为受到黑渊影响而变异,以至于能在异种、甚至在恶魔身上寄生或者与之共存的特殊物种。
分批次植入这些人的体内,并进行严密的监控。
此步骤的重点,在于筛选出能够显着吸收并降低污染,甚至能帮助失控者恢复理智的物种——
无论它们最终对宿主造成了什么伤害,哪怕是因此导致对方丧命也无所谓。
之后就是带着它们进入下一步的培育步骤。
将这些选中的寄生体作为原型,通过现代生物科技进行基因上的改造优化。
并在这个过程中配合黑色黏液一同进行多代培育。
然后利用这些改良的新品种,再次展开多轮的人体实验,进行持续一轮接一轮的淘汰。
直到最终测试出一种对污染降幅明显,且对人类并不致命的物种形态作为最终的应用模型。
而到这一步,这场实验的目的才能算初步达成。
所以听见虞雪兰的疑问,白泽面对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没有什么客气,平淡地说道:
“小虞啊,我已经说过了,能用最快速度解决的问题就不要老想着去绕弯。”
“先不说如今又不是什么和平年代,哪有那么多时间让你们慢慢来。”
“就说现在燧人岛面临的危机,在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到来的情况下,能够稳定并且改变局面的利器自然是越快掌握越好。”
“你们所顾虑的无非是在错误的研究方向上浪费时间,又或者是急于求成的产品缺陷,会导致对人体产生的严重副作用。”
“这条路是否正确我不好说,但反正你们也没有别的思路,跟着走下去又何妨?哪怕是错了也能为你们排除错误答案。”
“至于在缺陷方面就更不是问题,因为异能者本来就有代价。”
“现在不过是将发疯和变异为恶魔的代价,转为对身体可能的损伤,哪一种更容易接受不言而喻……”
有一种能迅速止疼,但具有成瘾性的药物在战场上你用不用?
有一种事后会有副作用,但能在你死前吊住最后一口气等待救援的药你用不用?
仅从实用性考虑的白泽认为在这种事情上。
人类得先解决‘有没有’的问题,把当前的困局打开,腾出更多的战略空间。
等以后有了更多的时间,再去琢磨‘好不好’的问题。
所以任何只要是不会导致使用者当场死亡,且能够在事后进行疗养修复的代价,那都算不上什么缺点。
银发少女的想法,包括这一番话并没有瞒着周围人。
几名留在这里的学生会成员,一想到以后这种东西很有可能会钻入自己的体内。
一时间面上的表情变得有些精彩或是嫌弃。
倒是几名曾经陷入失控,并最终侥幸存活的异能者护卫则是在认可中,连连点头。
开玩笑,只是身体受到些许损伤,甚至半死的代价就能迅速脱离失控。
而不是在医院里忍受着长达数年生不如死的折磨,直到丢掉大半条命,身体才能稍微等到自然缓解的痛苦过程。
这两者之间要选什么还用得着犹豫吗?
而对于这番话,老人还没表示什么,倒是正在给白泽捏脚的陈灵馨忍不住虚起了眼。
她轻轻戳了戳银发少女的脚底,同时悄悄地在心中说道:【小白都说了要讲礼貌!】
【奶奶一把年纪还在为国家工作,你怎么能这么没大没小地喊她?】
【礼貌一点,客气一点,哪怕是做做样子又不会怎么样嘛。】
【而且你管陆大叔叫老陆,喊奶奶叫小虞,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这不是让他们平白尴尬吗?你看现在陆大叔都一脸装作没听见的感到为难了……】
烦捏!我爱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她的年纪连我的一点零头都没有,我怎么就不能喊她小虞了?
而且我说了这么多,你关注的重点居然是这个?
白泽瞥了对方一眼,但很快被陈灵馨理直气壮地瞪了回来。
【咋地?小白你年纪才多大?你又有什么不满?是不是妈妈在你眼前,都得被你喊一声小郑同志?】
【拜托,从你出现的那一刻算起,到现在估计都还不到满月的时间,你就是一个臭宝宝好吧!】
懒得与对方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吵,白泽只是在沉默中想要把脚收回来。
但随即遭到了捏脚小妹的强烈反对,面对少女拒不归还脚丫子的恶劣态度,一时间两个人格之间再次掀起一场恶战。
而被暗地里讨论的虞雪兰在听到这番话以后,倒也没有生气,依旧保持着一副和蔼的模样。
看着银发少女缩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对着前方的空气小兔蹬腿。
老人咧了咧嘴角,接着一边捶着腰,一边在少女的身旁落座,轻轻地说道:“妹子,你说的这些我也懂,也能理解。”
“只是一昧的想要追求速度,为此我们需要付出的不仅是努力,还有更多的代价……”
她说的委婉,虽然白灵馨这样的方法确实省了很多时间。
只是这样的速度怕不是要靠人命才能堆出来。
毕竟先不论那些侥幸存活的实验体,他们的精神究竟能承受多少次失控而不崩溃。
就是那些未经改良的寄生生物,其凶猛程度也不是人类之躯能承受的。
过去探索队在野外发现它们时,基本都是在一些巨大的变异生物尸骸上找到的。
那为什么在人类的身上从来没有发现它们呢?想必不是因为它们心善的原因。
只能说,这样的实验若是无休止进行下去,哪怕只是按正常的成功率去估算。
怕用不了多久,整个燧人岛上的死刑犯都跟不上这样的消耗程度。
而对于这种疑问,白泽只是简单地表示——人行道不是很宽敞吗……
呸,我是说岛屿上的帮派分子不是很多吗?实在不济也可以让大陆那边运送囚犯过来嘛。
若是道德水平还能再低一点,比如稍微放松一下法律的刑事准入门槛什么的……
咳咳,总之在白泽看来。
只要你没有道德,那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很多的困难其实都不是难题。
“所以我很早就提醒过你,让你推荐对人体实验接受程度高的人来参与实验。”
“当然如果这对你的道德认知造成了挑战,那我也奉劝你尽早退出比较好,这样对大家都好。”
听着无起伏的声音传来,看着白灵馨毫不在意地展现出,自己漠视人命,本性极为残暴的另一面。
虞雪兰有些郁闷地在心里叹了口气:都说了我不是担心这个,我做了这么多实验,见的死人难道还少吗?
我担心的,只是你和陈灵馨的心理状态啊……
但眼下双方的关系还没有达到多么了解的程度。
小白灵馨又极为有想法,自己这个老人说的话,恐怕也只会让这个孩子生厌。
于是这番想法只是在心里转了转,老人只是伸手从果盘里拿起一个橘子。
“倒也不至于如此,不看到这个项目成功,我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一边掰着皮,一边看着屏幕中战斗的画面,转移话题道:
“不过话说回来小灵馨,这些失控者在使用异能的时候,也会继续产生那种混沌熵的吧?”
“这样的干扰因素对于观测结果来说,会不会影响太大了?”
比如说有些寄生体确实能有效地吸收污染。
但因为减少的速度根本比不上混沌熵增长的速度,最终造成了好像全然无用的错觉。
虞雪兰想要表达的疑惑就是这个。
而白泽接过老人递来的橘子,随手塞入口中,平静道:“不碍事,反正我也不需要废物,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显着减少污染的才是我要的东西。”
“至于真的受到影响导致结果不佳也不怕,事后你们可以检查寄生体的生长情况,以及对比它们体内混沌熵的含量就行……”
不过相比起这些敷衍对方的话题,白泽更关心的问题是,怎么到现在都还没有老乡上钩啊?
此时的场地上,没有人在意的扬声器里。
一种腔调非常古怪的语言,正在循环播放着一种来自家乡的小寄把话:
【我叫你一声可敢答应?你们这群终生只能吃清道夫蠕虫排出的粪便,连低级巢穴都买不起的渣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