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有一层纱隔着，可顾清鸢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那双紫色的眼睛她是不会看错的。
她甚至还在想，会不会只是跟青鸾长得有些像的人。
但直到听到那个人对着女皇开口以后，那一模一样的声音。
青鸾走在前面，对着女皇道：“奴见过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起来吧，等会儿你来为大家演奏一曲。”
“奴遵命。”
那个声音是他没错了！
顾清鸢其实还是挺好奇他不是在醉红楼吗，为何会来到宫里。
在向女皇行过礼以后，青鸾就抱着他的琵琶，试了一下音。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指上戴着一副义甲，在试完音以后，他那双灵活的手就在琵琶上飞舞，悦耳的声音自他指尖传了出来。
因为戴着义甲，能够最大程度地减少杂音，还能保护指甲。
在弹奏的时候，众人都如痴如迷地听着。
青鸾弹奏的是一首叫《塞上曲》的曲子，这首曲子听起来就很苦，讲述的是一位离开自己的家乡远嫁到匈奴的女子，对家乡的思念。
整首曲子听起来充满哀怨凄凉，而到了高潮的时候，那如哭泣般的演奏，让人的心好像都揪了起来。
青鸾坐在女皇让人准备的高脚凳上，全神贯注地弹着。
他之所以能把这首曲子演绎得这么好，是因为当初在刚到醉红楼学曲子的时候，一旦弹不好，大当家的就会拿鞭子抽他，不给他饭吃。
这首《塞上曲》也是他弹得最为熟练的一首。
因为倾注了感情，在他弹的时候，众人被他的演奏打动，甚至还有人直接听哭了。
一曲弹完，余音绕梁，大家都好像在沉浸在曲子里面，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女皇带头鼓起了掌，接下来，底下的人纷纷鼓掌，夸赞道：“好，弹得好。”
青鸾微微福身。
接下来，女皇让李公公拿了一对镯子来，送给青鸾当礼物。
“这是金缕镯，是给你的奖励。”
那双金缕镯放在盖着黑布的托盘上面，金缕镯是由金丝编织而成的，看起来十分华贵。
李公公走到青鸾面前，把金缕镯交给他。
“奴谢过陛下。”
他接过镯子，收入袖中。
全程青鸾都不卑不亢的，就算是面对如此多的人，他也丝毫不慌。
因为他知道，他今天的任务就是给这些贵人弹奏，等到演奏完以后，就能离开。
许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青鸾的身上，要知道，他可是醉红楼的头牌。
有人想花钱与他春风一度，但却被老鸨以他卖艺不卖身回绝。
现在再见到青鸾，底下坐着的几位常去醉红楼的大臣已经开始心痒痒了。
青鸾察觉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或欣赏，或带着探究的眼神。
他抱紧琵琶，感觉到内心有些恶心，尤其是一些人直勾勾的眼神，好像要把他拆骨入腹般。
在青鸾演奏完之后，又从殿外走进了几个男子，但因为见过青鸾的演奏，还有他那张半遮半露的脸，再看到其他表演者的时候，大家就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低下头去吃菜喝酒。
那几个男子表演的是跳舞。
能够休息下来之后，青鸾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底下的这些人。
有些人看着正在跳舞的那些人，眼睛一眨不眨的。
有些跟旁边的人议论着，一边喝酒一边看。
忽然，青鸾的瞳孔一缩，呼吸一窒。
因为，他看到那个人也正在看殿上跳舞的那几个人。
顾清鸢无意间抬起头，看向大殿上跳舞的人。
他们身段柔软，在跳舞的时候，腰弯到不可思议。
但只是看了一会儿，她就觉得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喝酒能够让她痛快。
青鸾在看见顾清鸢以后，眼神就紧紧盯着她。
自上次醉红楼她来过最后一次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她了。
他方才瞧见她看那些跳舞的人，难道说，她更喜欢会跳舞的男子？
可他也会，只不过他对于弹琵琶更擅长一些。
“那人似乎在看你。”
在顾清鸢身旁的顾将军提醒道。
“谁？”
“方才弹琵琶的人。”
顾清鸢看向青鸾，他抱着琵琶，有几分幽怨。
这时，顾清鸢更加确定他就是青鸾了。
但是这是在殿上，而且还是女皇把他请来的，顾清鸢不好与他打招呼，就赶紧看向别处。
落在青鸾的眼里，就是自己在她心中一点都不重要。
明明她之前知道自己身体不适，给了大当家的银子，说让自己休息。
难道，她就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吗？
青鸾的紫眸泛起雾气，看起来多了几分可怜。
顾将军询问：“你和陛下请来的那人认识？”
在面对自己娘的时候，顾清鸢并不想说谎，就告诉她道：“之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顾将军半信半疑。
若说只见过一面的话，为何那个男子现在是那般表情。
就好像顾清鸢负了他一样。
之后，又有其他人表演，在宴席要结束的时候，由青鸾最后弹奏一曲《阳春白雪》收尾。
青鸾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走到前面。
但是因为心中烦躁，他在弹奏的时候，忽然就弹错了。
殿上有懂琵琶的人指出，“这个地方不该这么弹的。”
青鸾有些慌了，但是他越紧张，就越容易出错，到了后面，更是弹得有些跑调。
“这《阳春白雪》本就是一首积极向上的曲子，你这般弹，可不太对啊！”
青鸾弹奏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对着上面的女皇道：“是奴没有弹好，请陛下责罚。”
女皇看向站在那里的青鸾，挥手道：“无妨，你重新弹奏便是。”
她今天心情好，就不与这个伎子计较了。
青鸾又重新弹了一遍，这次他没有再出错，把《阳春白雪》演绎得无比好。
此时外面天色也黑了。
众人纷纷离场。
女皇派人送了白茉他们回四方馆。
顾清鸢也收拾收拾与顾将军一起回去了。
然而，就在她走出去之后，就听到了青鸾叫住她的声音。
“等，等一下。”
“嗯？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