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鸢抬手去触碰他的脸，叶五感觉到了她微凉的指尖，他伸出自己的手去抓住她的手腕，忽然，他又觉得这样有些失礼，连忙放下自己的手。
叶五转移话题道：“妻主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放心，天机阁里现在一切都好，我还差一点就能把账目算完了，妻主等我一下。”
他略带慌张的语气，像是在掩饰什么。
刚刚他居然对着妻主抱怨，明明是她把自己从叶家救了出来，让他不用嫁给一个比他娘还大，并且随时都会没气的女人冲喜。
现在，她一定会讨厌自己吧？
顾清鸢摇头道：“先不急，我过来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想问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叶五听到“回家”两个字的时候，心中有了几分归属感。
他知道她的身边有正夫还有两位侧夫，以及其他人，并且她还跟其他人有了三个孩子。
其实这几年里，他一直都是在天机阁里度过的，就连过年也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吃着年夜饭。
叶五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样孤单的生活，却没曾想听到她问自己“要不要跟我回家”的时候，眼睛酸涩了一下。
“我？回家？”
顾清鸢点了点头，说道：“其实今天我去了一趟书院，沈夫子说叶离早就离开书院了，她还说感觉叶离就像是换人了一样。”
叶五嘲弄地说道：“原先在家中的时候，她都很少看书，还会把书给撕了，去了书院也不改。”
所以，叶离离开书院也是早晚的事。
他忽然又问道：“对了，妻主今日去书院做什么？”
顾清鸢说道：“还不是要送溪溪那孩子去书院，她在家里的院子里点火跟她大哥一起烤鸟，阿白他很生气。”
她十分熟稔的语气，还有看似抱怨，实际上脸上却没有带着多少怪罪。
叶五垂眸，摇了摇头道：“我就不回去了，我在这边早就习惯了。”
回去以后，要他眼睁睁看着她跟其他人亲近，再次忽视自己吗？
他又恢复了那般清冷疏离的样子，看了一眼账本，继续开始算账。
“为什么不回去呀？这边的工作我可以暂时安排其他人来做的。”
叶五头也不抬地回答道：“我怕他们会做不好，所以还是我来吧。”
他感觉心里憋着一股气，但是又清楚，自己并没有资格生她的气。
所以，他就只能让自己看起来很忙，其实连刚刚算到哪里都不记得了。
顾清鸢感觉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刚刚还对她笑的人，怎么好像又生气了？
难道她说错什么话了？
叶五继续打着算盘，自虐般的想道，若不是她今日送了溪溪去书院，恐怕也不会想起自己。
原本，她的身边就不缺人陪，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顾清鸢看他在忙，就出去了。
她出去以后，叶五原本在打算盘的动作瞬间就停下了，朝着她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
罢了，只有在这里才能证明他的价值，他还是继续做事吧。
......
翌日。
顾清鸢还有事要处理，就让春分帮溪溪收拾了东西，送她去书院。
溪溪一想到要去书院就兴奋得睡不着，很晚才睡着，现在天亮了还在赖床。
温述白把她从被窝里拽了下来，问她道：“你还记得今天要做什么吗？”
溪溪一边打哈欠，一边说道：“我好困，爹，你能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儿？”
“再睡就迟到了。”
温述白带她来到镜子前面，给她梳理头发，又让雨水端了热水过来，让她洗漱。
“好了，等下吃过早饭就可以出发了。”
等春分带着溪溪离开，温述白这才让雨水去叫小念起床。
但忽然，雨水急急忙忙地过来道：“三小姐好像做噩梦了。”
温述白一听，连忙过去看。
床上躺着的小念紧闭双眼，看起来有些痛苦。
温述白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她：“小念，没事的。梦里都是假的，有爹在呢。”
小念感受到熟悉的气息，还有温暖的怀抱，这才慢慢睁开眼睛。
她梦见了满屋子的血迹，还有大家都在哭。
她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
“血……”
温述白检查了一下她的身上，发现她身上并没有伤口，又问她：“小念哪里不舒服？”
小念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她的眼睛眨了眨，从温述白的怀里下来。
自己穿衣服，自己洗脸漱口。
她明明是最小的，但也是最让人省心的。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拉着温述白的裤腿道：“姐姐。”
温述白一愣，随后就问她：“你是想找溪溪姐姐吗？”
小念点点头。
“溪溪姐姐不在家，她去书院了。”
小念又松开温述白，朝着外面去。
走着走着，她又把自己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
和别的孩子摔倒以后就会大哭不一样，她摔倒之后，只是平静地站了起来。
倒是院子里的下人吓坏了，连忙冲上去检查她有没有磕到碰到哪里。
不知是谁先说道：“三小姐从小就是这样，好好走着也会摔跤。”
“是啊，她说话也晚，我感觉……”
说着，下人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好像在说小念的脑子有问题。
但他们不敢直接说出来，也以为才三岁的小念听不出来。
之后，小念做什么都被盯着，她感觉很不自在，就又回到了屋里。
她想说她不笨，可是看到那些人，她就又说不出来了。
小念有些苦恼，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溪溪来到书院以后。
书院的学子看见来了新同学，高兴地围过来跟她打招呼。
溪溪长得漂亮，身上干干净净的，脖子里还挂着一个平安锁。
她眉眼弯弯地跟大家自我介绍道：“我叫顾闻溪，你们以后叫我溪溪就好啦。”
其他人七嘴八舌道：“溪溪你好。”
启蒙班的桌椅都是根据学子们的身高打造的，要不然一般的桌椅对他们来说太高了。
班上的那个七岁的孩子叫贾悦，个头也比大家高了一截。
溪溪托着脸，等待着夫子来给他们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