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先,来,坐。”
太守府内,丁原一脸热情的示意吕布坐在自己的身侧。
“多谢使君。”吕布道了声谢,然后端正的跪坐下来。
“奉先呐,你从军有多少年了?”丁原说着,又亲自给对方倒了一杯茶。
吕布受宠若惊的道:“禀使君,末将十二岁便与关外胡人厮杀,到如今已有十五年了。”
边地,自古以来便是动荡不安的地带。
尤其他的家乡五原郡,就是关外胡人掳掠的对象,当地的青壮有一个算一个,都加入了抵抗外敌入侵的抗争中。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家里人能够好过一点。
即便是不满二十岁的张辽,谁能想到这是一个从军快十年的老兵油子。
边军的强悍战力,都是用鲜血换来的。
“十五年,以奉先的武艺,可想而知立下了多少功勋,却屈居一校尉之职,实在不公啊。”
丁原叹了口气,意味深长望着吕布,似乎另有所指。
不过这话正中吕布下怀,面上稍微流露出一丝怅然。
是啊,想他吕布拥有这般的武艺,只是因为出身却始终不得迁升。
老上司张懿对自己还算不错,可是他战死了。
到了现在,又空降一个丁原,完全看不到出头之日。
这样的细微的表情变化自然落在丁原眼中,只听他又继续说道:
“奉先,老夫是初次上任,对此地的情况还有些不熟悉,因此想找人协助,我这里还有主簿一职,不知你愿不愿意啊?”
吕布愣了愣,心中如同惊雷,继而眼睛一亮,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主簿是什么?
这个位置可大可小。
小到县令,大到州牧,郡守都设有主簿一职。
虽然官职不大,不如州中的别驾、治中和郡中的功曹。
但是因为掌管主官文书,与主官亲近,所以权力很大,通俗点讲就是办公厅主任。
吕布现在仅仅是个校尉,平日里弟兄们叫他将军,那也只是尊称罢了。
看丁原的意思,应该是想把自己引为亲信。
因此主簿对于他来说,算是很大的诱惑。
“奉先,你倒是说句话啊,愿不愿意啊?”丁原笑眯眯的在一旁又催促问了一句。
“多谢使君提拔!”吕布激动的连忙起身,抱拳重重一拜。
他怎么都没想到,新来的上官居然如此的和蔼可亲,比张懿待自己还好。
“哈哈哈哈。”丁原大笑着上前,亲自将吕布扶起,“来人,置酒设宴,今日我要与奉先好好痛饮几杯。”
“刺史丁原为骑都尉,以布为主簿,大见亲待。”《三国志吕布传》
……
……
……
“吕主簿。”
“吕主簿,恭喜高升啊。”
清晨,吕布方一走进幕府,有不少官吏上前,对着他打招呼,或是躬身作揖。
吕布习惯了战场厮杀,还不太熟悉官场上的事,因此有些不自然的点头还礼,有些唯唯诺诺的。
“奉先。”张辽不知什么时候也迎了过来。
“文远?”吕布惊奇的睁大眼睛,有些诧异,“你不在军中,来此作甚?”
“哦,是这样,丁刺史念我多年战功,特地征我为从事。”张辽解释了一句。
“使君果真是厚道人啊,看来之前是我误会他了。”吕布感叹一声。
心中开始有些后悔之前对丁原产生的一丝不满。
张辽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喉头动了动。
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吕布见了,有些疑惑的问道:“文远,你这是怎么了?”
“奉先……”张辽压低声音,郑重其事的说,“丁刺史已命我去洛阳接受大将军何进的征召,过几日便出发。”
“去洛阳?”吕布明显呆滞了一下,不自然的笑笑。
“去洛阳好啊,听说那里繁华的紧,而且稚叔【张杨】也在那里,你们正好还能聚一聚。”
张辽看出吕布眼中的失落,想他们三人当年号称并州铁三角,共同护卫边关。
只是人生际遇落差太大,张杨先去了繁华的京师洛阳,现在又是自己。
而武艺最为高强的飞将吕布,却依旧留在这苦寒之地。
可谓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爬太快。
“奉先。”张辽顿了顿,“我想与你说的并不是这个。”
吕布一愣,有些不解:“文远你到底何意?”
“要小心丁原!”张辽上前将脑袋凑到吕布的耳边,“他绝不是你我看到的表面那么亲善仁厚。”
说着,在吕布不解的眼神中,张辽转身走开了,徒留吕布一人发呆。
一日的时间很快过去。
吕布处理好一天的公文,便下了值。
他少年时父亲教过他读书写字,脑子也还算灵光,因此政务对他来说也不算太难。
只是整整一天,张辽的话都在他耳中挥之不去。
而且越想,吕布越觉得心中烦闷。
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回到自己的住处,一个小家伙扑到吕布怀中,软糯糯的叫了一声。
“阿爹。”
吕布一把将吕雯抱起,一双大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来,让爹好好抱抱。”
只要看到自家的小棉袄,他的任何忧愁都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妻子严氏看见这一幕,秀目中闪过诧异,随即转变为惊喜。
“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平日军中不是很忙吗?”
吕布闻言心中一沉,突然想到了什么,却还是挤出笑脸温和的说道:
“以后,再也不去军中了,早出早归的陪着你们。”
作为多年的枕边人,严氏很敏锐的察觉到自家夫君语中的失落。
她轻轻走上前,握住吕布的手,语中满是柔情,“夫君,无论发生什么,妾身与雯儿都会一直陪着你。”
吕布心中一暖,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功名于他来说,远不如自己的家人重要。
只是这样安稳的日子却没有持续多久。
雁门关外,鲜卑人再度来袭,并州刺史丁原立即召集大军对敌。
不过这次随行的将领中,少了往日那道粉丝的身影。
“将士们,这些胡狗又来侵犯我大汉边境,害我大汉之民,汝等虽吾杀敌!”
丁原拔出宝剑,在大军面前誓师。
“杀!”
“杀!”
“杀!”
虽然没了头狼,狼群们还是爆发出如虹的士气。
亲卫成廉皱着眉头,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怪了,如此危急的战况,使君为何不让大哥随同出征,胡人闻大哥名无不闻风丧胆。”
“大哥如今已是主簿,又何须在参与厮杀之事?只是没了大哥,我也觉得有几分不妥。”
魏越点头附和了一句,虽然吕布不在,狼骑营暂时由他们二人执掌。
可是少了吕布,狼骑的威力也会下降不少。
“不行,我得去劝一劝使君,若是出了岔子,不知道又要死上多少弟兄。”
成廉忍不住了,径直朝着丁原走去。
他决不能让前刺史张懿的悲剧再度发生。
“使君!”
成廉抱拳行了一礼。
“军中将士们一直都追随吕将军,他通晓胡人战法,了解他们的弱点。”
“末将建议,让吕将军随同出征,定能大破胡狗。”
听到这番话,丁原愣了一下,随后面色沉下一些,皱起眉头。
“成司马,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吕布乃是主簿,不是什么将军,他无权统兵!”
“再说,老夫多年习武,弓马娴熟,难道我还不知兵吗?”
“使君,您不知晓这些胡人的狡诈,还是……”
“住口!”话还未说完,丁原直接厉声打断,“汝这是祸乱军心,再敢多言,休怪老夫军法处置。”
“你……”成廉咬着牙,气的面色通红,却又无法反驳。
相比于吕布,他更是人微言轻。
“哼。”丁原冷哼,随后朝大军喝道:“全军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