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城东,漓江之滨,矗立着一座气势磅礴、规模宏大的三层木楼,名为:望江楼!
望江楼不仅建筑精巧,内部装饰亦极尽奢华,楼中女子皆容貌姣好,身姿婀娜,且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每至夜幕,楼内便灯火辉煌,歌舞升平。
阳城地处并州之南,距并州仅百里之遥,与禹城隔漓江相对。阳城虽地处偏远,规模不大,但地势险要,防御坚固,易守难攻。
昔年夷人举兵南侵,完颜铭硕率西路军自并州直取汴京之时,觉因阳城分兵并非良策,故而置之不理,是以汴京沦陷之前,阳城始终未被夷人所占。
此后,康王自阳城渡漓江,于禹城称王,完颜烈盛怒,遂遣重兵攻阳城,阳城沦陷,至此,大晏漓江以北之地,尽皆落入夷人之手。
完颜烈欲自阳城攻入禹城,灭康王,将大晏以南尽皆占领,然因漓江这道天堑,竟十年未能如愿。
十年里漓江两岸战事不断,望江楼屹立阳城数载,楼里终日莺歌燕舞,却未受战事丝毫侵扰,犹如遗落在战场上的一颗明珠,着实奇怪。
高台之上,一女子怀抱琵琶,指下音符似涧水潺潺流淌,引人沉醉。
其身后,数名女子媚眼如丝,衣裳薄如蝉翼,她们轻舞飞扬,身姿绰约,堂间暧昧横生,叫好声不断。
几辆马车至后门进入望江楼,为首者问后院小厮:
“妈妈在何处?”
老鸨已从前厅来得后院:
“寒爷,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姑娘们的胭脂快用完了,妈妈我正念叨着您呢。”
为首之人沉声道:
“妈妈勿怪,途中遭遇强盗,略有耽搁。喏,姑娘们的胭脂衣裳,一样不少!”
言罢,他示意老鸨查看那满满几车货物。
老鸨脸上笑开了花,赶忙吩咐小厮搬运货物:
“那便谢过寒爷了!……”
“几位爷请里边走……”
一行人随着老鸨进入房间,房内的姑娘们即刻围拢过来,娇声细语,甚是喧闹。
男子眉眼疏淡,气质清冷,一袭月白色薄袍衬托得身形挺拔。
沈寒舟静立大堂角落廊柱之下,目光始终停留在高台弹琵琶的女子身上。灯光的暗影投射在他的面庞,交织出奇异疏离的神秘氛围。
一曲罢,高台上女子起身,向坐台男人们垂首行礼,美眸凝视那角落暗影,一抹浅笑自唇角漾开。
暖香阁内,一幅巨型牡丹屏风,其上绣制的牡丹花栩栩如生。屏风后,一张宽阔的红木雕花床,床幔低垂,绣有金丝的帷幔随着红烛的光影摇曳,只见得那女子顶着一张精致的浓妆面皮,已看不清她原本的长相,空气中,淡淡的花香与檀香交融,香气弥漫
“寒舟哥哥,情况如何?”
姚寒舟颔首:
“一切顺利,已将夷人半数粮草劫入蒙山,幸得你及时向兄弟们传递可靠消息,方能避开夷人重兵。”
“曼伊,夷人近日频繁向阳城派兵,是否又要与对岸交战?”
曼伊皱眉道:
“应是如此,然我未获确切消息。据我所知,三日后,夷人押送的第三批粮草将经过虎头关。”
“三日后?如此迅速!那我即刻出发安排劫粮事宜!”
姚寒舟言罢,便欲从暗门离去,曼伊急切唤道:
“寒舟哥哥……”
姚寒舟回首:“还有何事?”
曼伊欲言又止:
“无事!寒舟哥哥,你定要小心!”
姚寒舟回身移步至曼伊跟前:
“曼伊,你也务必小心,保护好自己!”
曼伊颔首,未及言语。
门外便传来声音:
“曼伊……我的小娘子……”
………
姚寒舟迅速躲入暗门,一个肥胖的身影便踹开房门进了屋,不由分说地将曼伊抱入怀中,其身后的士兵会意,关了房门。
“督察大人莫急……”
“且容曼伊先行洁面沐浴!”
曼伊笑意逢迎,怎奈男人丝毫不愿等待,抱起曼伊便将她扔进了红木雕花床内。
门后姚寒舟眉头紧蹙,双眼紧闭,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寒意刺骨。强抑涌起的腾腾杀意,沈寒舟悄然离去。
十年已逝,当年从并州逃离的少轶军已不再是稚童。为并州全城百姓雪恨,完成姚将军未成大业,收复并州,夺回中原,迎南晏王回汴京登基,重振大晏,乃是少轶军这十年里不敢懈怠的目标。
然而为了刺探情报,早日为收复中原做准备,少轶军中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子,大多和曼伊一样,在各地最为接近夷军的地方,不惜出卖色相,打探消息。
三日之后,虎头关前。
虎头关地处并州与阳城交界,是往来商旅歇脚之所,姚寒舟率数百蒙山军死士早于虎头头关外小树林设伏。
押送粮草的夷军辎重进入小树林不远,忽听得突兀的“喔喔”声响,夷军警觉,遂抽刀四顾。
但闻姚寒舟高呼:
“照旧例,不留活口!”
言罢,他身先士卒,借翠竹之力,如脱缰野马般疾驰而出。为首的夷军尚未反应过来,一只脚已踹至其面门,他当即重重跌落马下,几颗牙齿伴着口中鲜血喷涌而出。
抬眼,男子面色冷峻,毫无波澜,自带深不可测的威严,不等他求饶,姚寒舟手中之剑便已洞穿其胸膛。
蒙山军士气大振,直取夷军性命而来,须臾之间,喊杀声此起彼伏,兵刃撞击之声不绝于耳,血雾弥漫。
乌云沉沉,暴雨骤降,打斗之声被电闪雷鸣所掩盖。
雨止,天地重归宁静。
一队夷兵押送着大批粮草,向着蒙山方向行进,正是姚寒舟及其蒙山军。他们将夷兵尽数斩杀,换上夷兵服饰,跨上夷兵战马,堂而皇之、浩浩荡荡地折返了。
“都元帅下令往阳城运送粮草,尔等为何抗令?”
姚寒舟目光冷冽,直视那队夷兵,沉声道:
“近日押往阳城的粮草屡遭劫掠,据可靠情报,劫粮悍匪盘踞阳城之北。我奉令专程押粮至此,并已设重兵埋伏,欲擒拿劫粮之徒!”
“军需之事,岂容你等置喙?”
那队巡逻的夷兵首领赶忙低头行礼道:
“下官不知,只是一时好奇,多问了几句!还望大人恕罪!”
“是否需要我等协助擒匪?”
姚寒舟面色冷峻,道:
“无需,尔等做好分内之事便可,我自有计较!”
言罢,姚寒舟率队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