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慕川靠在床榻上，于沁瑶站在床榻边，眼神心虚地看向别处，不知该如何开口。
往日，于慕川是最宠儿女的，一般都是和颜悦色的哄着，今天怕是……
于沁瑶走到桌子前，为于慕川倒了一杯热茶：“父皇，您刚刚醒来，先喝茶吧！”
于慕川摆了摆手，又恢复到之前的平静，严厉道：“永安，你有什么事儿的话，还是要主动和朕说的，不然就是犯了欺君之罪。”
于沁瑶懵了，父皇从未在她面前称过“朕”，也没有这么冷冰冰地叫过她的封号。
懂事起，父皇就叫她“瑶儿”，她和父皇就像是寻常的父女一样的。
这个样子，父皇明显是生气了
可父皇为什么生气？于沁瑶也想不明白。
她仔仔细细回想了一遍，她也没犯什么错啊！
“父皇想让儿臣说什么？”纠结许久，她坐在床榻边，摇着父皇的手撒娇道。
于沁瑶知道自家父皇最吃这套，就算父皇真的生气了，也不会真的怎么样。
果然，于慕川的脸色温和下来了，他一脸深沉地看向于沁瑶：“瑶儿，你何时学的排兵布阵？父皇看着你长大，你的性子一向胆小懦弱。”
“若不是真的发生，父皇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你有能力带兵？”
“你就和你的哥哥姐姐学了些武术，就连书你也没好好读。瑶儿，你……”
“还有你知道廷儿……于泽廷，那个混蛋多少事儿？”
于沁瑶心里一惊，看来父皇真的怀疑她了，今日她必须要和父皇交代清楚了，不然过不去。
“于泽廷是儿臣的仇人，现在他也是父皇的仇人，他逼死了浩儿。”于沁瑶不再控制她眼底的恨意。
于慕川满是震惊，他的瑶儿可是知道了什么。
他语气也不自觉温和下来：“瑶儿，据父皇所知，你同于泽廷不怎么来往，浩儿的事先不提，就说你和于泽廷为何是仇人？还有你的变化，父皇实在是想不通。瑶儿就和父皇说实话吧！”
“父皇现在也想明白了，瑶儿之前多次暗示过父皇，于泽廷的真实面目，你怕是早就知道了吧！”
于沁瑶内心复杂，她本想把重生的事儿和父皇说了，又没有勇气。
将重生的事儿和阿璟说清楚，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如今，她实在是不知该从何处说起，也不想再揭伤疤。
“父皇，刘氏表面上对我好，实际上是在迷惑我的心智，让我讨厌阿璟，一心只和李桧在一起。”
“于泽廷虽然也主动讨好我，实际上也是为了害我。”
“之前，瑶儿不知他的目的，但现在知道了，他就是想要这大渝的江山，想要将儿臣四兄妹过得不好，然后让我们受尽折磨，最后将我们赶尽杀绝。”
“护伯是于泽廷的人，当年阿姐下嫁苏明越背后也是有阴谋的。我嫁给李桧，背后也有于泽廷的算计。至于太子哥哥，遭遇刺杀不断，父皇再仔细查查，是不是和他有关系？平宁侯是北宁的人，这平宁侯也和于泽廷有关系，这样一想，这于泽廷是不是和北宁也有关系？”
“父皇，这样，他如何不是儿臣的仇人。之前儿臣不知，现在儿臣知道真相，如何不恨他入骨？”
于沁瑶的一番话说得真实，但是于慕川心中隐隐还有一种感觉，这事儿绝不会这么简单。
瑶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仔细一想，于慕川想到了之前瑶儿闹着要换驸马。
那会儿，他觉得不对劲，也没有细想，如今想来，真是令人后怕。
自换驸马开始，瑶儿就不对劲了，他也能看出来。
毕竟女儿能看清李桧的真面目，他也是开心的。
如今，瑶儿眼中的恨意那么深，恨不得将于泽廷碎尸万段，他看得真切。
他也恨于泽廷，但恨和恨之间还是不一样的。
反正，他不相信，这事儿会像瑶儿说得那般简单。
说到底，女儿还是不愿信任他这个父皇，没有说真话。
想到此，于慕川更是没了精神，眼底更是黯淡了不少。
“说到底，是父皇没有保护好你们四个！”于慕川的眼中已有了泪光。
他本想假装生气，让女儿说实话，如今他却是彻底坚持不下去，态度软了下来。
他若是真的将四个儿女都保护好，瑶儿也不会这样。
他的四个儿女一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了很多苦。
他这个做父皇的，真是不好啊！
于沁瑶也不是不愿意说，她只是觉得重生这个事儿，太过诡异。
见父皇难过， 于沁瑶难受得心都揪住了。
从懂事以来，她何时见过父皇如此脆弱的样子。
一时间，于沁瑶的心疼的都不知该如何了。
是她不好，父皇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她就去惹父皇伤心，实在是太不孝了。
于慕川红着眼睛，哽咽：“瑶儿，那于泽廷还做了什么？是不是在父皇不知道的时候……”
最后，他泣不成声，说不出来话了。
于慕川已经认定，那个可恶的于泽廷一定在背地里做了很多事儿，伤害了他的儿女，只是瑶儿先反应过来了而已。
不然，瑶儿的眼底不会有那么深的恨意！
要知道，他的瑶儿，一向懂事温和，连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于沁瑶细细看着眼前的父皇，这么仔细一看，父皇确实是老了。
这次大战回来，他头上又添了很多的白发，神情也憔悴多了。
父皇是什么时候变老了的呢？
她也不清楚，只知道不知不觉间，父皇就老了。
她和哥哥姐姐们一天比一天大，父皇却一天比一天老。
一时间，于沁瑶被触动了。
她想起上一世，她为了李桧远离父皇。
这一世，怕父皇看出她的变化，她也很少进宫……
可是，她却忽视了父皇的慈爱之心啊！
现在，父皇还是察觉到了她的变化。
“噗通”一声，于沁瑶挺着肚子跪倒在地。
于慕川吓得连忙下了床榻，要将她扶起来。
于沁瑶阻止，眼底都是坚定：“父皇，是儿臣没有说实话，儿臣骗了父皇。”
“接下来，儿臣知道儿臣说的话，父皇可能是不信的。但是儿臣和父皇保证，儿臣说的是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