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铁矿在邕州北边,地处偏僻。原本那块地方是杨定坤用来驯马的,阴差阳错间竟让他发现了矿洞。
杨定坤本是受贬才来的邕州,玄铁矿一出,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自然是马不停蹄的向上京禀报。
果然,泰禾帝大悦,当即任命杨定坤统管一切矿洞开采事宜。
现在派来监察使,说是监察开采事宜,更像是来监察王爷的,杨定坤自是不把顾怀宁放在心上。
可正当第一批玄铁送往上京这春风得意之际,运输路线图丢了。
杨定坤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这疯疯傻傻的王爷,虽他从未看出王爷有假装的嫌疑,可不知怎地,他直觉这小王爷未必真的痴傻。
到底是泰禾帝亲封的王爷,自己又低他一等,不好直接上门问罪。他听说监察使一直都住在王府之中,这便找个由头宴请这位听说在上京显赫一时的监察使。
花满楼在东兰街最深处,占地广袤,装饰奢靡华贵,往来多达官贵人或邕朝旧人。
顾怀宁到门口时,杨定坤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不管他心中如何想这位监察使,面子可谓是做了十成十。
“顾大人肯赏脸,杨某荣幸之至。”杨定坤冲顾怀宁见礼。
顾怀宁还礼,笑道:“杨大人有心了。 ”
“原本这接风宴早就该办了,只是监察使刚到,事务繁杂,杨某不敢叨扰。”杨定坤一边引路,一边客气道。
“是顾某疏忽,刚到此地,理应前来拜访。怎料变故横生,小王爷那边陛下曾嘱咐我要多加照顾,一时难以脱身,竟让杨大人抢先做东了。”顾怀宁话说的客气,大摇大摆的走在杨定坤后头,活衬得杨定坤像是个酒楼的伙计。
不过杨定坤此刻的心思全在那句,陛下嘱咐他要多照顾小王爷的话上,全没在意此刻情形。
想来,这位监察使正如民间流传一般,表面是来监察矿洞的,实际是来监察小王爷的。
杨定坤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自己手中依旧掌握着玄铁矿的控制权。
两人落座,酒菜流水般的铺满桌案,乐声起,歌姬鱼贯而入。
杨定坤:“顾大人来了多时,可还习惯?”
顾怀宁:“倒也还好,风土人情各有不同,不过我倒是适应的很快。”
杨定坤:“上京苦寒,这会估计才转暖些。旧都却快要入夏了,这天气转换无常,顾大人身边也没个贴身伺候的,不如挑一个带回去?”
杨定坤的目光落在歌姬身上,似乎是在替顾怀宁挑选个合适的。
顾怀宁的目光也落在舞动的歌姬身上,思绪却透过她们,落在不知何年何月的记忆中。
“这是我的伴读,顾怀宁。”小晏安平将年幼的顾怀宁带到了母亲跟前,道。
主位的妇人,面色温婉,发髻简单盘起,间或点缀白玉珠钗,周身气度温良。
她一双剪水秋眸,柔和的打量着顾怀宁。
少年应当比晏安平还大几岁,身量却还不及五岁的晏安平。一身华贵的织锦衣物应是才换的,明显不合身。两手紧张的握拳,低着头,不言不语。
“好孩子,方才进宫,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吧?让人带你用些点心可好?”妇人扫过一眼身后的女史,那位女史 便领着顾怀宁出门了,全程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这大概是上位者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