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界碑落在官道旁,上书上京两字。
几人将手中的人松绑,塞进他怀中一封信,一把把他推进了上京地界。
摔倒在地的那人,还穿着几日前的衣裳,颜色已经分辨不清,材质更是无从辨别。他挣扎着从地上起身,连日被绑住的手脚此刻酸疼发麻,几乎站立不住。
缓了好一会儿,这人才站直身体,颤抖着举起手取出塞在口中的破布,连呸几声。
此人正是运输玄铁车队的领队金满贵,他望着界碑上的上京二字,已不复当日的激动,只剩下满心的恐惧。
玄铁丢了,他到了上京还要给匪首送信,可能还未见到要见的人便身首异处了,思及此,金满贵跪在地上痛哭出声。
这一趟,富贵未能求,小命却难保。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停在了金满贵的身边,有人翻身下马。
“你怎么了?”问话的人声音听起来极平淡,没有起伏,感觉有点冷。
金满贵一时痛哭后悔,一时又被人撞破尴尬,不敢抬头,只瓮声瓮气道:“我倒了大霉,让人抢了。”
站着的人没有说话,他打量着这人,浑身上下也看不出什么有关身份的。突地,他目光落在他的靴子上,一眼看出是官靴。
各地官靴样式都差不多,唯有旧都的官靴沿袭邕国的制式,会在靴底绣上一瓣杜鹃。
安日清所知宽泛,可能是以前喜欢读书的缘故。他直觉此人不简单,看来这一路坎坷啊。
“你一个人从哪里来?”安日清掏出帕子递给他,轻声问道。
金满贵看着眼前雪白的绸帕,顺着递帕子的手往上去,一瞬间停了呼吸。
那人身着白衣胜雪,墨发如瀑,身长玉立的站在那里,低垂着眼,定定的看着自己,仿若谪仙临世。
“你······”金满贵看呆了,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我这么可怕?”谪仙轻蹙眉头,不解的问。
“不是,不是。”金满贵这才想起他的问题,道:“我们二十多个人,七八辆马车,还有货物。都被抢了,那匪首欺人太甚,还要我去送信,挑衅朝廷。”
二十多个人,七八匹马,还有货物。
安日清立刻就知道了此人的身份,赫连裕秋在得知杨定坤负责玄铁矿开采事宜时,曾讥讽杨定坤此人难堪大任,被个小娘子迷得不知今夕何夕,任人唯亲。
看来此人就是那不堪大任杨大人的小舅子了。
安日清在他起身时虚扶了一把,客气道:“我也算是官府中人,你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
金满贵想起那群人塞给他的信,他掏出来一看,上写着赫连裕秋亲启。
他茫然的问道:“这个赫连裕秋是谁?”
“倘若小兄弟信得过,我可以帮你转交。我先带你找个住处,换身衣裳如何?”安日清看着他手上的信,不动声色道。
“啊?那怎么好意思?”金满贵心想这人不但长得像神仙,心肠也好得像神仙。
“不碍事,为官为民才是,我虽不算正经官身,亦有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