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在牢笼中野兽，一朝归林，是撒了欢的兴奋。待游历一圈后才确定行进的方向。

    安日清放纵了几日，这才决定去旧都，不知为什么，好像那个地方在梦中出现过多次，他一定要去看看。

    一路边走边看，他到明镜城时集市已经是尾声了，再有两日，所有外来人都会散去。明镜城会恢复短暂的安静，等待下一次集市带来的人潮和热闹。

    青年牵着马，一袭白衣，路过集市时招来不少目光，他却习惯了似的，浑不在意。

    穿过热闹的人群，安日清找了个在僻静处的客栈，打算住两天再走。

    已是山间风，林间鸟，何时走？何时停？都不必匆忙。

    这边安日清落下脚，那边赫连裕秋整日里大门不出，窝在房中和李成、慕容下三人研究夹棉山的地势图。

    “这夹棉山地图广袤，贸然进山实为不妥。应先遣人进山摸清情况再做打算。”李成年纪最大，行事最为稳重，所提也正合赫连裕秋的心意。

    “可咱们大军驻扎，人数多而扎眼，容易引起胡涂的警觉，就怕他不战而逃，这山势复杂绵延，咱们跟他可耗不起。”慕容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大军奔袭，粮草和精力都跟不上，他们久在山中，就跟在家没有区别。山中有取不尽的吃食和治伤的药草，跟他们在夹棉山纠缠不是上策。

    赫连裕秋点头，沉思片刻道：“胡涂可能还不知是谁领军，慕容下趁现在把消息放出去，以作震慑。”

    “是。”慕容下立刻明白他的用意，出门招呼一个小兵过来，吩咐了一通，那小兵立刻出门去了。

    “李大人，你向来稳得住，我想让你带兵绕夹棉山外围绕圈。”赫连裕秋跟李成商量道。

    李成略一沉思，笑道：“殿下好计谋。”

    慕容下眼巴巴的看着赫连裕秋，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果然就听他说：“慕容带小股兵力进山探查山势，他们人数不多，不可能到处布岗，只要摸到他们近处。先把外围摸清楚，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可以深入一二，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慕容下沉静应下。

    赫连裕秋想起什么，又道：“莫贤身边有个叫金满贵的，你带上他，他进过山。”

    “是。”慕容下没有多问，这是他在御前养成的习惯。

    几番人马全数出动，该布置的都布置下去了，赫连裕秋又静了下来。

    半月过去了，他还在犹豫，是否要派人去找安日清？

    倘若他什么都没想起，追回来该说什么？表露心意？难道我的心意就这般令他看不上眼？

    赫连裕秋念及此只觉心痛又心冷，这么多年，他表露心意又岂非一两次？

    可每次安日清都不回应，也不回答，不是岔开话题就是沉默以对，赫连裕秋每每都不忍令他为难，遂不再提。

    早知他有一日会从身边离开，当初说什么也要逼他开口给个答复，纵然不能称心如意，也算是有个结果。

    倘若他记起，记起······

    倘若他记起，只怕是将自己刮肉削骨都不能泄愤。

    日头西沉，霞光透过门头，落在赫连裕秋的身上，像是整个人泡在血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