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里加急,奏疏呈上太子的案头,太子看见后又第一时间赶往庆宁宫请示泰禾帝。
晨间已有热气,厅中摆着冰盘消暑,旁边宫女摇扇,凉意丝丝缕缕的沁人。冰盘消散的白雾飘向泰禾帝,笼着他沉思的面容若隐若现。
良久没有人开口,太子自然是在等皇帝的示意,而皇帝在等什么呢?
有人从外殿进来,还是那 一身道袍,穿在她身上竟不觉宽大臃肿,贴身显示着丰腴的身材,窈窕喜人。
“陛下,太子殿下。”道姑见礼。
泰禾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再也挪不开了,终究还是叹息道:“命老四全力营救邕王,剿匪之事容后。”
太子对此事的看法是一半一半,此刻听见皇帝的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心里有预见是不假,可真当这话从皇帝口中说出来又不一样了。这意味着至少现下这位邕王在皇帝心中还是有些分量的。
“是,儿臣不敢耽搁,这就去命人拟旨。”太子忙不迭的退了出去。
泰禾帝年岁上来后偶有病痛,常年在这庆宁宫里休养,身边不留多人伺候,唯有道姑可随意走动,方便照顾。
他没再说话,道姑却跪下叩首,谢道:“陛下言而有信,芳卿谢恩。”
庆宁宫里冷冷清清,宫人三两,唯有高位之上的九五之尊斜睨着下跪之人,缓缓道:“起来吧。”
明镜城
今日已经是晏安平被劫走的第三日了, 当日收到信函,赫连就回复胡涂此事重大需要深思熟虑,要了三日为限。
宫中谕旨在正午时到达,几人在院中接旨时都不敢呼吸,生怕泰禾帝一句话就定了晏安平的生死。
直到圣旨念完,赫连起身接旨,顾怀宁还没反应过来。
这很不对,以泰禾帝的性格,原本旧都无事就算了,如今旧都有玄铁,有太平会,他绝不会再放任晏安平活着留在旧都。无论他是否痴傻。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怀宁知道上京肯定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但眼下还是先救晏安平为主,剩下的待回到上京便一目了然。
“命李成待命,听令后佯装撤军,分化成十人小队渗透进去。”赫连与顾怀宁早在这几日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圣旨一到即刻行动。
“慕容那边怎么样?”赫连问身后的莫贤。
“舆图已经绘制了一部分,只是靠近胡涂据地的还不甚清楚。”莫贤这几日已经命人加急。
“跟那兄弟俩的比对过吗?”赫连沉着的问。
“比对过,几乎没差别。”
“那就用这幅,把舆图带给李成,方便他先行占据守住险要之地,再做围困。”赫连还没说完,顾怀宁接着道:“有备份吗?我也要用。”
莫贤看看赫连,连忙去拿多余的舆图。
“去回胡涂,我要与他面谈。”
“是。”莫贤放下舆图,又领命出去了。
所有人都散去,赫连站在原地半晌,忽的回过味来,盯着顾怀宁,一字一句碾碎在唇舌间道:“邕王这招借刀杀人用的好,还不止,还有一石二鸟。既牵制了我又探明了父皇对他的看法,可见日后必成大器。”
顾怀宁哪里不知,晏安平自己送上门给胡涂做人质,是存了借胡涂之手除掉赫连之意?在圣旨到达之际,也明白了晏安平此时探明皇帝态度,是为了日后抵达上京后行事做依据。
此番赫连所言并不笃定,顾怀宁笑道:“殿下多心,王爷年岁不大,心智不全,哪里有这等计谋?胡涂如何能与殿下相比?蜗居一方的懦夫罢了,倘若心有豪情,早就起义,何需等到今日兵临山下却只敢提一句退兵?他这样的人能手刃殿下?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赫连不言不语,只这么看着他。
“再者,明镜城全在殿下手中掌控,如今王爷却在殿下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是不是也可以说成是殿下想要借胡涂之手除去王爷呢?”顾怀宁话锋一转对上了赫连。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氛围沉凝起来,顾怀宁此言也并非无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仅凭猜测,很难得到真相。赫连也在动摇,难道邕王只是无辜受累?自己疑心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