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猎猎,吹动着李欢欢的衣衫,却吹不走心中忧苦烦乱的愁绪。
闻涛墓前,李欢欢重新斟满一杯酒。
“闻涛,我来看你了。这些年在外修行,没过来看你,你可莫要怪我。”李欢欢举杯在墓碑上磕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都让着我,吃的玩的,哪怕你再喜欢的东西,你都会让着我…”
李欢欢提起酒壶,猛喝了一口。
“我真好后悔,真的很恨我自己,没有发现你的异样,没能及时将你拦下,若不是我,你们也不会相识,以至于最后因她丧命。”
李欢欢泪流满面,当初闻涛与他人赌命比武,李欢欢赶到时还是晚了一步!
人性淡薄,人心诡谲,人生一世得一倾心相交的知己便已足矣,李欢欢却眼睁睁看着自己至交好友死在了面前,其心中悲怆可想而知!
树影斑驳,人影散乱。树荫下,许玥伫立在那里,眼睛一刻不移的盯着李欢欢。
“你怎么来了?”李欢欢有些意外,许玥竟在这下山的路旁等他。
“我从未让他们赌命决斗,也从未向闻涛表明过任何心意,你可会信我?”许玥红着眼眶说道。
“你从未向闻涛表明过心意!闻涛确已向你表明过心意!你可有拒绝他?你既不喜他,为何还要忽冷忽热的吊着他?正是你的心意不明,才让他们为了你赌命决斗,以致闻涛最后丧命。你不喜他们,却吊着他们,满足你自私的虚荣心,何其可恶,何其可悲!”李欢欢狠狠地盯着许玥说道。
“没有!我那时还小,不懂得情爱,更不懂得拒绝。我只是把他们当哥哥,想与他们亲近,是他们总是动些歪心思,怎又能怪得了我?你就认定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吗?”许玥哭着说道。
“因你而起便是你的过,我不怪你,但那些枉死的人呢?你可对的起他们。”
“因我而起,对,是因我而起,是我的过错!自闻涛死后,我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任何男子,也没再见过你,你躲我,恨我,难道这样的惩罚还不够吗?”许玥自怀中取出一封信递给李欢欢:“这是那日闻涛托我转交给你的信,闻涛死后,你就再未见我,我日日等你,盼你,能见你一面,今日总算有机会将信给你了。”
看着许玥下山那落寞的背影,李欢欢心里涌出难名的滋味。
“…李兄,明日赌斗是我自己的选择,无论任何时候,哪怕我明天战死,你都不要怪玥儿,我第一眼见到玥儿就倾心于她,哪怕我知道她爱的人是你,李兄,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若明日我死了,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要好好的爱她,守护她,不然地下有知,我也不会安息吧…”
李欢欢紧紧捏着信,泪眼模糊,仰头深吸一口气,恍惚中闻涛的面容自眼前出现,就那样笑着,笑着…
假山下,李欢欢有些失魂落魄的坐在那,看着池塘里面的鱼儿愣愣出神。
“怎又是这般模样,这可不像那个傲气凌云,洒脱不羁的大师兄啊!”秦洛拍了拍李欢欢肩膀,坐在旁边说道。
“我背着一身还不完的人情债,哪还有什么傲气洒脱,也许这也就是我应该背负的责任吧?”李欢欢沉声说道。
“我看那许小姐长的漂亮,又钟情于你,大丈夫总要成家立业的,你就从了呗!你如此纠结抗拒,除了你那好友之事,莫不是与那魔宗女子有了情?”
“我与暮雪曾患难与共,说没有情那是假的,可如今我若与暮雪在一起,不与许玥成婚,那负的便是我的双亲,乃至整个凌剑山庄,叫我如何抉择?”李欢欢紧锁眉头,痛苦的说道。
“这情之一事我不太懂,这又连着家事,我好像帮不上什么忙,只望你谨慎选择吧,将来莫要后悔…”
“少主,秦公子,老爷设宴请你们过去。”剑童匆匆赶来说道。
宴席上。
许默举杯道:“这几日多谢李兄款待,明日我便带小女回去了,只是有一事,本不该我来提,只是小女…”许默看了看旁边的许玥,叹了口气。许玥红着脸,低头不语。
“你我是至交,你我两家本就交好,若结成儿女亲家便是好上加好。前几日周门主也曾找上我,要与我商讨药灵谷之事,被我断然回绝,如今修行界风云变幻,复杂莫测,我们理应同仇敌忾,携手共进。”
许默拿出一个锦盒,放在桌子上道:“此物乃是我家祖传灵药血骨丹,可延凡人至少十年寿数。说起来李兄莫要怪罪,玥儿他娘死的早,临终时嘱托,此物务必作为玥儿的嫁妆,若李兄承下这门婚事,此丹我双手奉上。不知李兄…”
李正成看了看低头不语的李欢欢,又与李夫人对视了一眼说道:“玥儿我二人甚是喜爱,巴不得与许兄结成亲家,只是这姻缘之事,还得欢欢自己做主,既然今日许兄你提起,那便由欢儿自己做主吧。欢儿,这门亲事你可同意?”
秦洛在一旁眨了眨眼,李正成给李欢欢的传音他倒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不由暗自叹息,恐怕大师兄不想答应也得答应了。
李欢欢紧紧握着玉珏,直至鲜血自掌心流下!
“全凭父亲做主!”
许默哈哈大笑,李正成也松了口气。
“下月初八便是好日子,欢儿平日以修行为重,不日便要返回宗门,不如将婚事早些办了,我等也算静心了。”许默说道。
“这…是不是有些太仓促了?”李正成道。
“这样也好,就这么办吧!”李夫人拉着一旁的许玥,满脸的喜悦。
许玥偷偷看了看李欢欢,内心欢喜自不必说…可有人内心却如塞了一块大石,堵的近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