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坐上平车头,继续往南行驶。
可以在县城住客栈,谁会愿意露宿野外,江黎便没有停车做饭,中途她们每人只吃了一个馒头。
赶在天色快要黑之前,一行人终于看到了城门上【南阳县】三个大字。
和横县挺像,大批灾民在晚上要关闭城门时被赶去了城外,此刻都在离城门口不远的地方准备露宿。
昨天宿在村民家中,并不需要户籍,即便需要,也是在许根深身上,江黎接触不到。
到了南阳县,一切亲力亲为,方知古代的户籍和路引,外出时,缺一不可。
要了两个房间,特地选在一楼,方便许大力轮椅推行。
陈朔之祖孙一间,江黎和许大力父子三人一间,每个房间只有一张床,肯定是睡不下的。
江黎完全可以再开一间,考虑许大力半夜要上茅房什么的不方便,所以只要了一间。
先把行囊里的草席和被褥拿了进屋铺好,这是就她晚上的床了。
忙活停当,江黎出去叫上陈朔之祖孙,推着许大力,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馆。
才入夜,南阳县的大大小小铺子几乎全部打烊,街道上冷冷清清,面馆掌柜也是见江黎一行人不少,这才答应做了她们的生意。
没有什么好吃的了,只有青菜面,和一些当天没卖完的卤味。
每人一碗面,江黎瞧着一锅剩下的乱炖卤味,猪鼻子勉强还够看,便让掌柜把卤猪鼻切薄片当菜。
很简单的一顿晚饭,大家却是吃的喷香。
许长明暗暗把怀里的鸡蛋从桌底下塞给江黎,小声说:“娘,这个给你吃。”
江黎可是知道许长明把这颗蛋藏一天。
她并不缺鸡蛋,空间是多的是,但孩子自己都舍不得吃,捂在怀里一天才掏出来,怎能不让人感动。
江黎没有假客套说自己不喜欢吃,也没有谦让给别人,接过鸡蛋剥好,掰开把另一半放在许长明碗里:“我有这么多面,吃不完一个蛋,一人一半吧。”
许小婉这时把自己的两颗鸡蛋也拿了出来,一手一个伸给江黎:“娘,我也有。”
江黎拿过来,帮她一起剥了,一个给许小婉,一个掰开分给了陈淑瑶和陈淑瑜两姐妹。
已经载上祖孙三人,吃饭也给顺带了,为了颗鸡蛋显得小家子气,没必要!
而且陈朔之那个当官的儿子,知道老爹和孩子是被她带到永州的,怎么都得欠她个人情吧?
没准以后能用得上呢?
只是许小婉有点不高兴,崛起小嘴,筷子戳了两下自己碗里的面表示不满。
这时,外面几个官兵控制着五六个衣着褴褛的人往城门口走,路过面馆时,不忘提醒掌柜说:“已经宵禁,你咋还不关门?等着罚款是不是?”
掌柜走到门口,点头哈腰的说:“我这就剩下最后几个食客,等他们吃完马上就关门打烊。”
官兵语气不好:“总之说了你心里要有数,别让我们难做。”
掌柜话里带着讨好:“天色不早,官爷要不也进来吃碗面?”
“哪有那个闲心吃面,我们得把躲在城里想留宿的这群人赶出去,走了,抓紧关门啊!”
“嗳,嗳,小的马上就关,马上就关!”
官兵刚走,掌柜便直起了腰板,哪里还有前一刻的半分卑躬屈膝,翻脸真就像是翻了一页书,可见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
江黎往嘴里塞了一块蒜瓣,说:“以前咱们碧窑县不宵禁的啊,怎么永州的县城就要宵禁了?”
陈朔之喝完最后一口汤,不疾不徐的接口说:“咱们天启开国以来,今年头一次宵禁,宿州的人一直往外跑,很多地方已经没有官府,宵不宵禁没有什么意义。”
江黎问:“所以为什么突然要宵禁了呢?”
陈朔之说:“要打仗了!”
许大力给许长明夹了一块猪鼻子肉,接口问:“打仗?和谁打?”
陈朔之说:“南泽国!”
许大力疑惑:“南泽不是只有六个部落?什么时候成一个国家了?”
陈朔之略微意外:“你还知道这些?”
许大力憨憨的抓了抓后脑勺:“以前我是个猎户,经常去镇上卖猎物,路过茶楼时,总爱听会说书,便知道些。”
陈朔之了然点头,继续说:“近些年大启北部旱灾严重,如宿州整个州都空了的,最少五个,朝廷已经拿不出钱粮来赈灾,千千万万的老百姓活不下去,天下必乱也。南泽几个部落与大启一直存在领土纠纷,此刻便是出兵最佳时期。为了对抗我们大启国,他们各部今年初统一,推出了一个南泽王做统帅,两国大军都以集结边境线,战事一触即发。因此大启开始宵禁,尤其是往南的地方,宵禁必然更严格。”
江黎问:“永州距离南泽国有多远?”
陈朔之说:“两千余里,小黎放心,即便开战,也打不到永州。”
古代的一里和末世的一里完全不一样,末世一里五百米,而这个时代的一里只有400米。
所谓的两千余里,按照两千里来算,若守不住城池,南泽举兵往北打,两个月就能打到永州。
不过应该是不至于,南泽要是处于北部方位,没准真能打到永州,毕竟大旱年头,将士水都没得喝,怎么上阵杀敌?
但是南泽偏偏是在南方的!
而大启的南方州城风调雨顺,土地富饶肥沃,将士补给不成问题,冷兵器时代,拼的是战术和人数。
还有一点大启占优势的是,南泽有一个致命弊端,刚统一不久,人心不齐!
大人已经吃完了面,四个孩子还在吸溜,江黎没兴趣听家国大事,她才来这个世界不足一月,很难有共鸣的代入感。
江黎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正在打扫门口灶台的掌柜身后,询问道:“大哥,你们南阳县的医馆在哪?或者说有没有那种专门给人治骨头的大夫?”
掌柜放下手里的刷把,走出灶台来到门口,指着西边说:“就这条街,一直往西走就能看到一个叫济生的医馆,不识字没关系,他们家铺面很大,隔老远能闻到药味。去年我不小心伤了脚,就是济生医馆里的坐堂大夫治好的,姓周,医术很是了得,价格也公道,我们整个南阳县百姓生病都认准他们家。”